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真與假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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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於鳳嶽的畫感到不安嗎?」我說,「我把他培養到今天,當然是可以負責的。假定我完全不知道這回事,突然有人把他畫的玉堂給我看的話,我也一定會認為是真品的。我都敢這樣說,難道還有人能夠看得出是假的嗎?」 蘆見和門倉又都不吱聲了。這說明他們是同意我這番話的。可是,心裡的不安並沒有消除,還是惶惑的表情。 「可是,」蘆見還是躊躇著說,「象這樣把許多玉堂的作品一下子拋出去,不是有些不自然嗎?」 「沒有什麼不自然啊。」 我這樣說著,弄熄了煙蒂,把擱著的腿換了一下。 「日本這麼大,埋沒在有名的或古老的家庭裡的名物,不知道還有多少哩。拿出這麼一點兒東西來,又有什麼稀奇呢!。」 這就是盲點,也就是封建的日本美術史上的盲點。西洋美術史上的材料,可以說已經全部發掘殆盡,而且已經公開了。縱觀分佈在整個廣大的歐美地區的博物館和美術館中的陳列品,西洋美術史上的材料,絕大部分都已搜集齊全,本論是研究家或欣賞家,誰都可以自由參觀。他們的古代美術品已經民主化了。可是,日本的情況卻並非如此,收藏家都把它們深深地藏在自己家裡,那麼吝音地本肯給人家有一睹的機會、因此,究竟有些什麼東西藏在什麼地方,誰都不大明瞭。而且,美術品已經成了投機的對象。在戰後的變動期裡,從舊貴族或舊財閥家裡拋出來的東西,不斷地在新興財閥之間流動著,以至文部省之類的機構想編一套古代美術品的目錄,也感到非常困難哩。因此,現存的古代作品中還有三分之二為任何人所不知過的東西,這死藏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睡大覺。這是誰都可以估計得到的。這個空白點,也就是我的計劃的出發點。 「那麼,這些東西的出處和來由怎麼辦呢?」 蘆見仿佛突擊似的這樣問。 「出處嗎?那就說是某某舊華族就行了吧,由於面子關係,人家不願意發表名宇,這麼道歉一下就是啦。湧上玉堂原來是備前侯的藩士,所以只要找一個與這有關的舊大名家,或者是明治大官的家族也可以,因為維新當時。舊大名家裡所藏的東西,有很多是獻給明治政府的顯要人物的。諸如此類的話編造一些就行啦。」 「但這麼一來,就不可能由我們經手啦。」 一聲見彩古堂仿佛表示投降似的這麼說。 「如果是這樣大張旗鼓地拍賣的話,以我這樣的人來出面經手就不夠啦。要不是第一流的古董商。人家一定會認為這是欺騙的。」 「是準備找第一流古董商啊。」我不在乎地說。 「這種店家肯來給我們做這件事嗎?」 「自然會使他願意啊。」 「用什麼辦法呢?」 「給他看實物啊,鳳嶽的畫,即使不編造什麼來由,一下子也看不出來哩。不過;古董商的猜疑心是最厲害的。儘管這是一筆有厚利可圖的大生意,也不致於貿貿然就接下來的。所以,必須先讓這方面的權威作了鑒定。有了可靠的保證,他們才肯接手吧。所以,這一點如果能夠成功,那就等於這個計劃全部完成了。」 我雖然說「如果能夠成功」。但心裡卻對這句話是具有十分把握的。如果不是對此早有正確的估計,我一開始就根本不會於這件事的。 「這既是南宋畫,那麼所謂權威,也就是指的岩野先生和兼子先生啦?」 蘆見這樣問著。看來他已經有些動心了。 「哦,是的,先只有這些人吧。」 如果蘆見和門倉注意一下的話,他們一定會發現這時我的嘴角邊是透露著微笑的。,這也可以說是會心的微笑吧。說起來,我最初的目的,也就是要把岩野佑之和兼子等這一黨揪出來呀。 「那麼,這個出面代理的人,又去找誰呢?」 這一次是門倉提問題了。我舉出了兩三家古董商的名字,都是第一流的專門經營古代美術品的商家。門戶和蘆見的臉上盡顯出了躊躇的樣子,看來,他們現在是冒險和恐怖交錯著的心情。 「讓我們再稍稍想一想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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