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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7

  九十小時以上的話,那麼該在四天以前,十八日那天。根據老婆子的證言,美矢子是下午三時離開公寓的。這麼說來,他出去以後,又同崎山亮久回到房間,然後動手紋死他。那一天恰好是星期天。

  當然,一個弱女子要絞死一個大男人並非易事,大概是趁崎山熟睡時動手的——田原典太立刻作出這樣的推測。

  田原觀察過那扇房門。他們來時,門鎖得好好的,後來是用管理人老婆子的備用鑰匙,由巡官打開房門的。

  房間兩邊的牆,一邊與鄰室相接,另一邊是公寓的盡頭,那一邊牆上的玻璃窗插著插銷——這一切,田原都看得很仔細。可以說崎山亮久是在密室中死去的。

  然而,這兒又不是完全的密室。那就是說,被認為是兇手的美矢子絞死崎山後,鎖好門逃走的,即使如此,和崎山一起回來的美矢子竟然未被其他房客發現。當然,此刻所有房客都還沒回來,未能聽取全部的證言,還不能隨便下結論。據老婆子說,下午三時,所有幹女招待的房客都走盡了,一直到午夜十二時為止,這公寓的二樓幾乎處於無人狀態。

  既然如此,美矢子把崎山亮久領到這兒來將他絞死,是在熟知這兒的情況下有計劃的行動。

  殺死崎山亮久,除堀越美矢子以外,不會有第二人。她愛崎山,但又恨他。田原聽說過她所傾訴的苦惱。最後她終於把崎山騙到這兒下了毒手。那麼,美矢子究竟逃到哪兒去了?而這件兇殺案已經過去四天了。

  也可能她在別的地方自殺了——這完全可能。

  「時枝君,」田原說,「你給編輯部打個電話,讓他們派一個攝影組來。」

  時枝應聲下樓去了。

  這時,樓下的房客發覺樓上發生了非同小可的事件,都探頭探腦地朝樓上窺看。

  田原瞧了一下堀越美矢子隔壁的房間,門關得緊緊的。

  「大嬸,剛才您說的嚷嚷臭啊,臭啊,搬走的房客就是這一家嗎?」田原問道。

  「是的。我還以為她說瞎話咧,這麼看來,還是真的。我的鼻子不管事,聞不出臭味來。」老婆子懊悔道。

  「現在這房間空著嗎?」

  田原東張西望地朝這關著門的房間上下打量。

  「是的,昨天才騰空的。」

  「郭個房客是單身女人嗎?」

  「是的,好象在酒吧當女招待,可是非常愛學習。她說是半工半讀,上班以前,總是在家讀書。每次外出,少不了抱著四、五本書回來。」

  「唔。」

  這些話對田原來說是毫不相關的。於是隨便問道:「在酒吧間工作的女人,能夠這麼用功學習倒是很難得的。

  她什麼時候開始嚷嚷臭啊,臭啊!」

  「是前天,二十號那天。她嘮叨起來沒完沒了,所以我進去看看,誰會想到隔壁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的鼻子一點也聞不出來。我還以為她故意找碴,搶白了她幾句。她生了氣,昨天收拾好行李搬走了。裝桔子的空箱和行李都塞滿書。」

  「那房客是單身女人嗎?有沒有男人?」時枝剛回來,從旁插嘴問道。

  「她的男人是一個年輕人,在大學裡上學。她搬來日子很短,我還沒見過她男人是個什麼樣的。」

  8

  從這公寓的構造來看,隱藏屍體的壁櫥只和隔壁房間隔一道板壁,又因工程筒陋,那臭味很可能從壁縫中鑽進來。

  凡是有潔癖的人,當然受不了這種臭味,搬出去完全合情合理。管理人老婆子的鼻子不管事,所以動了肝火。

  「這麼看來,堀越美矢子這回是豁出去了。」時枝走到外面對田原說。

  「是啊!沒想到這個女人會下這麼大的狠心。」田原想起美矢子的臉,絮叨了好幾遍。

  「當女招待的人和一般女人不同,會幹出這樣狠心的事來的。不過,她這樣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崎山把她冷落了,一時氣憤才豁出命孤注一擲。」

  「不,我認為她是有計劃的。」田原說:「她是特意把崎山誘騙到公寓來的。走以前,她對管理人說,在外面住一宿回來,她明白,這時在公寓裡空無一人,她瞅準時機把崎山領來。」

  「可是,崎山就能老老實實跟她來嗎?既然崎山討厭她,他怎麼會聽她的話?這事兒有點蹊蹺。」時枝提出了疑問。

  「我認為崎山雖然拋棄了她,但仍然藕斷絲連。既然女人最後求他,他心裡雖然不願意,也勉勉強強來了。美矢子也許說,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會見,從此分手。我的想像這是他們的最後的餞別。」

  「你的想像?」

  「不,不僅是想像。你想,崎山再沒有力量,終究是個男人。他不可能白白地毫無抵抗地讓一個女人掐他的脖子,一定是在崎山熟睡的時候動手的。在崎山毫無抵抗的情況下,美矢子解下腰帶,勒住崎山的脖子,也許在酒中早已下了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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