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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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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女掌櫃一直在店裡嗎?不,這四、五天裡,有沒有離開過東京?這個你並沒有問吧?」 「我想,總不至於連這點兒也要閣下叮囑吧!」 「你倒很機靈。不愧是小新呢。又能討女孩子的喜歡。」 「別捧我了。你會失望的。女掌櫃說,這兩個月來,她沒離開東京一步。當然,我是裝作無意之間隨便問問的。後來,我又向一個對我頗有意思的女招待印證了一下,確實沒有離開過。」 對方年輕的聲音回答說。田村沉默了,因為他腦海裡現時正亂成一團。 「喂喂,」對方喊他,「沒有別的事了吧?」 「嗯。」一時正想不起話來說,卻聽見:「副處長說他有事兒,現在由他來說了。」這時傳來一個喑啞低沉的聲音:「喂,老田嗎?你怎麼樣?有頭緒沒有?」 「還沒有,不過快了。」田村對這位副處長最傷腦筋。 「那你馬上回來吧。你一走,忙得受不了。」 「你這樣不通融,豈不叫人為難?我到這裡不過才兩天,事情才剛開個頭嘛!」 「你倒沉得住氣!社裡這麼忙,你難道想一直待下去不回來嗎?聽說案子一時破不了,偵破組已經擺好陣勢,準備長期作戰。咱們可無法奉陪到底。你出差時還說,案子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哩。」 「今天的報上不是說,查明擔架出處,便可打開一個缺口嗎?」 「那不過是說說而已。版面上不能不經常點綴一下。其實,警方正走投無路呢。」 田村私下裡也同意這個看法。連查一副擔架遲遲沒有進展,可見偵查工作進行得何其緩慢。即或查明擔架的物主,這種智能犯也絕不會立即露出馬腳的。 如果告訴副處長,說案件的背景是右翼勢力,也許他能改變主意,但是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之前,暫時還不便於這麼直截了當地說。 「是什麼事啊?這麼忙!」 「又發生了貪污案。沒有你這老手在,簡直應付不了,乘今晚的夜班火車回來吧。」 田村掃興地將電話筒「拍」地放下去。 *** 龍雄見田村一臉不高興地走回來,便猜出一定是有什麼事。 「怎麼了?」 「怎麼倒不怎麼的。反正沒有一件好事。」 田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狠狠吐出了幾口煙來。 「紅樓的老闆娘沒有離開東京。這是其一。」 「哦。」 「命令我立即回東京。這是其二。」田村的臉繃得緊緊的。 田村深信不疑,認定去宇治山田同舟阪聯繫的女人就是紅樓酒吧的梅井淳子,可是,龍雄卻判斷是上崎繪津子。儘管事情已發展到這一步,龍雄依然不能將個中情形告訴田村。 上崎繪津子也牽扯案子之中,這是龍雄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的。他也不明白,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不管怎麼樣,要告發她,是十分拂逆龍雄的心意的。他感覺得出,這種抵觸的情緒是很強烈的。 「破案工作似乎沒有多大進展,」田村毫不理會龍雄的心情說,「所以,副主任叫我暫時先回去。方才我忽然有個主意,覺得回東京也未必不好。」 龍雄望著田村那瞬息變化的面孔。方才他還扳著面孔不高興,此刻嘴角已綻出一絲兒笑意。從前他就是這麼喜怒無常的人。 「哎,剛才不是說老闆娘梅井淳子沒有離開過東京嗎?我想那准是謊話。來找舟阪,除了她還有誰?回到東京我就去揭穿她們的謊言。我去追查老闆娘,或許能意外找到一個突破口呢。」 田村兩眼閃閃放光,笑嘻嘻地說著。 龍雄覺得心裡很對不住朋友,儘管如此,還是不願意講出上崎繪津子的事。現在連自己也覺察得出,臉上的表情有多麼痛苦。 「關於舟阪英明的活動,我已經托宇治山田通訊員去注意,到時他會同我聯繫。說老實話,即使我在這裡,也幹不了什麼具體的事。」田村已是一心一意想回東京了。「我打算先回東京,你怎麼樣?」 「這個嘛——」臉上做出思索的神情,其實龍雄心裡也打定了主意。 來找舟阪英明的女人,一定是上崎繪津子。根據宇治山田通訊員講的長相和身材來判斷,絲毫不錯。繪津子現在在瑞浪。她充當舟阪和「堀口」的聯絡者。 通訊員說四、五天前看見過她,自己是今天白天在瑞浪郵局聽到的談話,知道她的所在。 從時間上說,也沒有出入。上崎繪津子大概是由東京動身去宇治山田,接受了舟阪的什麼指示,然後又去了瑞浪。瑞浪是那個人深夜下火車的車站。這樣想來,自稱「堀口」的那個人,一定潛伏在瑞浪附近! 龍雄決定再到那個小鎮去一次。 郵局在電話裡答稱,手頭沒有現款,叫明天中午來取。龍雄想,好吧,到時趕到瑞浪郵局去看個究竟。去見一見提取十萬元現款的上崎繪津子。一定能碰到她。 「那我就遲一步再回東京吧。」龍雄故作鎮靜地說,他在竭力壓制自己的興奮。 *** 當夜,田村乘火車回東京。龍雄送他到車站,田村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搖著手終於離去。 龍雄在車站前的旅館裡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清早,乘了早班車又踏上東去的中央線。 這一回一定能見到上崎繪津子。中午的時候她會到郵局去。快啦。快啦。龍雄憑窗眺望蜿蜒不絕的土崎川。可是他心不在焉,河上的風光似乎都視而不見。 到達瑞浪車站,是十一點三十二分。外面的風涼爽、尖利而強勁,好像預兆颱風即將到來似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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