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雙聲記 | 上頁 下頁 | |
七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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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嘉一郎的事,他在夜間開車把妻我夫人從旅館接出來。當然,兩個人事先曾有安排,妻我夫人帶著小型錄音機,從旅館便門走出去散步,走到他等待的地方。旅館的人當然不知道。就算看見了,也以為她是出外散步。那個花花公子就成了妻我夫人的幫手。播放錄音的時候,兩個人都在現場……第二次談話,兩個人都沒有留心。以為已經離開了聚音器性能的範圍。但是,這樣反而把我們弄得更加胡塗。」 「說來說去,到底是誰殺死町子的呢?」 「是妻我的夫人啊!十八號晚上,到『青河』酒吧外面等待町子下班,說是要最後商談,把町子帶到自己商店的倉庫裡,將她殺掉。出其不意,從後面用繩子將町子勒死。動了氣的中年婦女,有時是會有這種異常的力量的。屍體裝入木箱中,裝做行李,在十九號早晨,吩咐店員用小型卡車運往上野車站。地址寫的是『輕井澤車站留交福地嘉六轉運藤村別墅』。」 「……」 「妻我先生並不知道這件事。那天,他拿著聚音器,跟我們一起坐火車去輕井澤……町子的屍體,發現時已在死後四十天以上,就是解剖,也無從判斷她被殺於六月十八號夜晚。而且,進行解剖的法醫和警察,都認為十九號晚上,她還在現場和那男人談話呢!」 「你把案情一直分析到這裡,實際上有何動作?」 越水問道,臉色蒼白。 「對了。妻我的夫人,在我給你打電話的一小時以前,已經被逮捕了……其實,這些經過都是探員到我那裡來進行調查時,對我說的。」 原澤悲傷地說道。 「喂,不用說,嘉一郎也被捕了;可是嘉一郎為什麼如此聽從妻我富亭的夫人的話呢?」越水問他。 「他當然覺得妻我夫人做事奇怪。可是,他如果不幫忙,他和藤村夫人的關係就受到威脅,要暴露出來。十九號晚上A旅館的二十七歲靜岡男客,就是嘉一郎的化名。那個男人,在下午七點鐘搬進旅館之後,立即外出,到了十一點半左右才回來,所以,他駕車把妻我夫人送到輕井澤,在那裡做了手腳以後又回到旅館。那個時間,正是我們在『藤村別墅』,收聽到又有鳥叫,又有町子談話錄音的時候。車子停放在離著旅館較遠的地方。當晚,妻我夫人到了嘉一郎的房間。她的犯罪行為是否暴露,已到了危險的邊緣,到了這時,必須要對嘉一郎假以顏色。這些事,妻我先生並不知道。」 「……」 「嘉一郎是個花花公子,毫無章法可言。這傢伙協助犯罪,也許是認為有刺激性,但也許是對於年紀較大的女人,懷有特別興趣。進藤先生的夫人在A旅館別有愛人,大概是在旅館登記為三十七歲東京的公司職員的那個人,他們對於妻我夫人所約的男人,毫不知情。也就是說,很瞭解進藤夫人行為的妻我夫人,故意要求一起去A旅館。所以,到了旅館之後,彼此不管互相的行動。她也不知道妻我的夫人曾經外出。同病相憐,兩個人總是互相代為遮掩的。」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當晚旅館曾有一場驚擾,有客人急病,而兩位夫人都在自己的房間嗎?」 「請你注意,生急病的時間是早晨兩點鐘。也就是說,她們兩個人已經到了各自的戀人的房間,走廊有了驚擾聲,她們分別走了出來。問了事情經過以後,就一同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戀人的房間走出來時,曾經特別注意,不要被人發現,而故意叫人覺得,她們是從自己的房間走出,又回到自己的房間的。等一陣驚亂過去之後,他們又回到戀人的房間,直到天亮。」 「嗯!」越水長歎。 「這樣說來,妻我富亭在『藤村別墅』同我們一起開野鳥會,並不是想故意用來證明他的清白?」 「當然不是。妻我先生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在野鳥的聲音裡,聽見那女人的聲音很像他的夫人的聲音,不覺吃了一驚,因此在聯句裡才寫了「來者是何人」、「喁喁私語如謎星」等等俳句……當然,回家以後,聽他夫人談起經過,愕然不知所措,連向警方報案的勇氣拿也不出來。」 越水接連咳嗽了好幾聲。 「好,最後還有個重要問題要問,町子的錄音裡提到了夜鶯。難道說,向島的櫻花公寓裡,還有夜鶯叫?」 「町子並沒有問『剛才是什麼鳥叫?』啊!她問的是,『這是什麼鳥?』」 「……」 「這就顯出了妻我夫人腦筋的靈敏,為了進行這一場錄音,她在町子與她丈夫幽會的房間裡,擺了一個夜鶯的複製標本。這標本是嘉一郎從他的家拿來的。所以,我們在福地嘉六家看鳥類標本時,裡面少了一具。」 原澤站定腳步,說了這番話的時候,大廈的轉角處,出現了一對情侶的身影。情侶的足邊,舞起了蕭瑟的秋風。 (全書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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