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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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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對面有些住宅,後面是一大片樹林,再往後又是一片建有住宅的小山丘,很像郊外的地形地貌。 「是這兒。」今西停下腳步。 根據吉村的願望,今西把他領到了宮田邦郎的死亡現場。 「原來是這裡!」吉村把目光投向今西所指的地點,距國道大約有五米遠,是一條小路,長滿了茂密的青草。 「車站就在跟前。」 離兩人所站的地方不到一米遠,一輛車正在讓乘客下車。 「這麼說,宮田當時是在等車,這種假設並不牽強。」 「是順理成章。啊,對了,吉村君。」今西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說,「我們何不去問問那位司機,晚上八點左右經過這裡的車,是幾點到幾點。」 吉村飛步跑過去,抓住登上踏板準備開車的司機,問了些問題,車開動的同時,吉村回來了。 「問清楚了。」吉村傳達道,「七點四十分,有一輛開往成城的車經過,八點有一輛開往吉祥寺,十分鐘後還有一輛開往成城。接下來二十多分鐘一輛車都沒有,然後才有一輛從千歲烏山開往成城方向。再往後,是間隔二十分鐘一輛,大約每十分鐘就會有一輛往來的車。」 今西一直在聽。「來往的車子很頻繁。」嘴裡這樣嘟囔了一句。 「宮田死亡的具體時間,大體上為晚上八點鐘。」他繼續說,「假定他在這個車站等車,汽車的間隔為十分鐘,是在這段時間出現心肌梗塞的。當然,時間並不完全準確,車未必都按時經過這裡,有些是錯開的。但是,時間不會太長。如果這段時間突然心肌梗塞,宮田的運氣可太糟糕了。」 今西邊思考邊嘟囔。 吉村卻沒聽到,他走進了道旁的田地。 「今西前輩。」吉村彎腰叫道。 今西走過去。 「看!」吉村指著地面——草叢中,有一塊十釐米見方的紙片,紙片一邊被撕成了鋸齒狀。 「什麼?」今西拾起紙片。紙片是正面朝下掉下去的,上面什麼也看不到,但反面卻寫著字。 「噢,一張表。」吉村探頭瞧了一眼。 上面記錄著一組數字。 「是失業保險金。」吉村說。看樣子,這張紙只是撕下來幾頁中的一頁。 「這一帶有人對這種統計表感興趣嗎?」 「啊,說不定是勞動部的官員或其他人吧。」 基本上都是沒有多大意思的統計數字。 紙片掉落的地方離宮田的死亡現場相距約十米。 「什麼時候掉的呢?」吉村說。 「很薄的模造紙,不太髒。吉村君,什麼時候下過雨?」 「大概四五天前。」 「這麼薄的一張紙,應該是雨後掉下來的,沒有淋雨的痕跡。假定被雨淋過,肯定會很髒。」 「宮田是三天前死的,難道是那時掉的?」 「唔。」今西思考了一會兒,「可是,它與宮田的死無關,很難想像宮田會帶這東西!」 「不過,慎重起見,我們是否到前衛劇團去問一下?說不定是話劇裡的一個小道具,或者是抄下來的一段臺詞呢。」 聽了這句話,今西說:「是呀!也許是被風吹來的,你說呢?」 「是,這種可能性也應該被列入假設之內。」 「你的假設是,帶張紙的不是宮田,而是另一個人?」 「是的。」吉村答道,「我推斷,宮田的熟人裡,說不定就有搞這種統計的人,或者說,對勞資關係感興趣的人。」 「你是說,那人是跟宮田一塊兒到這裡來的?」 「或許是的。我還有一種推測,宮田收到這張紙後,放到口袋裡或是別的什麼地方,摔倒時掉了,被風一吹就到這兒了。」 今西笑了,「這恐怕與他無關吧。宮田不會要這種毫無興趣的東西。不過,你提到有另一個人跟宮田來這裡,倒是相當有趣的設想。」 今西把那張紙又看了一遍。「這究竟在說什麼呢?」他把手指按到紙上。 「你看,這張統計表是從1949年開始的,對吧?可是,1949年、1950年、1951年、1952年,全都劃了一道杠杠,數字沒填。」 「這可能有兩種情況,要麼是不需要數字,要麼就是沒搞清楚!」 「這個就算了。還有奇怪的,你看,在1953年和1954年中間劃了兩道杠。另外1954年和1955年之間竟劃了三道杠。左側頂頭的地方沒有像上面那樣標出年份,這些空白意味著什麼呢?」 「是啊。」吉村扭過頭來入神地看著。 「不明白。也許是要加上別的數字。比如被保險者的人數,或者領取者的人數,會不會呢?」 「這樣的話,前面應該有項目名稱,但根本沒有。大概是做賬的人留下的某種備忘的記號。」 「字很差勁。」 「唔,是夠差的。簡直像中學生寫的字。可是,近來大學畢業生的字才更是一塌糊塗!」 「這張紙片怎麼辦?」 「說不定會有用,由我來保存吧。」 今西把紙夾到記事本裡,裝進口袋,此外沒有任何新發現了。那張紙片也難保一定跟宮田死亡有關係,不過是一張失業統計表之類的東西,基本上與演員無關。 「特意把你拉到這種地方來,真不好意思。」今西說。 「您太客氣了。我應該提前來看,跟今西前輩一起來,反倒更有收穫了。」 兩人朝車站走去。 今西回到警視廳,出了一會兒神。今天沒有特別的辦案行動,同屋的同事們有的在下日本象棋(「將棋」),有的在下圍棋,都很輕鬆。今西猛然間想到一件事,便去了公關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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