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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唔,」木下這才開了口。「只要具名的票據就貸給八百萬日元,從常識上說,這是不可想像的。一般說來,對具名票據似乎是要提出條件的,這倒叫我莫名其妙啦。」

  「木下先生,」是枝說。「當然,利息還是要的,而且也有期限。這也是通融款項的規矩嘛。」

  「可不是嘛。不這樣辦就奇怪啦。簽的是一種代替借約的空頭票據吧。那末,利息和期限怎麼樣?」木下問道。

  「日利二分,期限一年怎麼樣?」

  是枝這樣一回答,木下邦輔又率直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真沒想到。那就是說,一年內本金不動,只要支付日利二分的利息就行?」

  「是啊。」是枝回答說,「關於期限,我什麼也不說。反正如果您真有困難,就請在明天上午十一點到這裡來吧。到那時候某人會說明期限的。您具名的票據,抬頭大概就開那位的名字。」

  「原來如此。」木下說。「這就是說,經您介紹,有人肯借我這筆錢嘍?」

  「當然。因為我是不會有那麼一大筆錢的啊。」

  「明白了,我向人借八百萬日元倒不要緊,不過這樣的事情洩露出去就有點為難啦。」

  「不會的,木下先生。您不必擔心。那人實際上是認識您的。」

  「那就更糟了。那我就丟盡臉啦。」

  「沒這回事。他是可以充分信任的人。」

  「這可怎麼辦呢!」

  木下邦輔就這樣反復叮問著。他面臨著被人控訴的問題,很需要錢。

  木下邦輔和山形從那家出來,歸途在車子裡並肩坐著。

  木下邦輔在車裡說:

  「糟糕啦。您覺得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呢?是枝那個人是不是騙子手呢?如果秘密洩露出去,那就糟啦。是枝所說的另一個人到底是誰呢?」

  木下邦輔向山形提出的淨是這類疑問。

  「我也是一個開辦互助銀行和信用金庫(信用金庫是中小工商業者以及其他市民階層的金融機關。——譯者注)的,可是沒有想到世上竟還有與高利貸相反的低息貸款。」

  一直默不做聲的山形反問道:

  「木下先生,您打算怎麼辦?是借呢,還是不借?」

  「是啊。」

  木下邦輔還在考慮。

  這時,汽車開到赤阪的酒樓前。木下邦輔打開車門,一個人下了車。

  「今天,多謝你啦。」他對山形說。「這個車子隨你用吧。……還有……」他把臉貼近,嘻嘻地笑了。「我告訴你,我決定借那筆錢啦。不過,明天上午十一點鐘我還要參加黨的骨幹會議,也許沒有工夫。對不起,你也見過是枝這個人,就請你替我把票據拿去好不好?對不起,就拜託你啦。」

  「是了。我作為你的代理人去就行了吧?」

  「對。那末明天上午十點鐘請你到我家裡來。我把交給對方的票據預先寫好。」

  「遵命。」

  木下邦輔轉過臉,就挪動近來開始發胖的身體走進酒樓。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山形孝三郎就以木下邦輔的代理人身份,拿著他的票據前往頭一天曾到過的新橋劇場後面的住所。這裡似乎是是枝勳夫不對外公開的寓所。

  出來的仍是頭天的那個女用人。

  「我是昨天同木下先生一塊兒來過的山形。」

  他剛講到這裡,女用人就退進去了。

  然後她又出來,鞠著躬請他進去。他又被引進昨天他和是枝、木下一塊兒到過的那個房間。

  聲稱要貸給八百萬日元鉅款的人馬上就要露面了。到底是誰呢?是枝勳夫曾說是「另外一位人」。

  據是枝說,貸主認識木下邦輔,那末一定是自己也認識的人。山形一心等待著,只想快點看到他的真面目。

  過了一會兒,屏幔後面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

  走進來的人不是男子,而是個女人。

  「呦,木下先生沒有來呀?」那個女人望著山形的臉說。

  山形這才知道,是枝所說的「另外一個人」原來就是這個女人。這是個濃妝豔抹得令人吃驚的女人。……

  講到這裡,話就中斷了。

  這並不是由於有末晉造故意不說下去,好讓中久保著急;有末本人倒是還想談下去,可是中久保京介非參加不可的會議的時間迫近了。

  「這件事好象挺有趣哩。」中久保京介向有末晉造道歉說,他必須去參加會議,接著又說:「下文無論如何請你最近就講給我聽。」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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