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女人階梯 | 上頁 下頁
五一


  「我先拜訪了所屬警察署的偵查科長。現場在山南面的斜坡上,從步道到現場成65度角,坡很陡。」櫻田對檢察官說,「繩索原以為是麻繩,其實是條細草繩,吊在樹枝上,後來斷;了。您推測的對,那裡接連下了兩天雨,加上前後幾天的酷熱,屍體很快腐爛膨脹,繩索便承受不住了。繩子的斷頭殘留在樹上,掛在脖子上的那一頭隨著屍體滑落掉到一邊去了。我還拜訪了負責驗屍的諸岡醫師,他確信那是縊死造成的自殺。可是,由於檢察廳現在還來瞭解這件事,他心中又不太踏實了。」

  「你告訴他這不是正式的調查嗎?」桑山提醒他。

  「我說了。不過,警察署和醫生對自己的判斷都沒有絕對把握,他仍有些不安。辦哪個案件都沒有絕對的把握,總擔心什麼地方搞錯了,這也是常有的事,地方檢察廳的事務官去調查,我雖然聲稱是為了作參考,但他仍感到驚異。」

  即使是解剖過成百上千具橫死屍體的老資格法醫學者,有時也會在鑒定之後感到心虛,桑山就曾聽到一些正直的解剖醫生這樣說過。

  「我本想把現場照片借來,可是後來覺得不是正式調查,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們倒是樂意借的。」

  「嗯,還是不惜為好。」

  桑山考慮到是私人調查,對不俗表示贊同。照片隨時都可以借到,聽了松田的話心中已經有數。

  「關於目擊者的情況,他們說因為判定是自殺,便沒在附近調查。偵察科長說,今後要有什麼情況我們就注意瞭解。我向他道了謝。」

  桑山覺得情況已經明白了。

  「偵察科長介紹了波多野伍一郎來確認並領取遺體的情況。伍一郎見到雅子的屍體時,罵了一聲:這個混帳!表現並不怎麼悲傷,好像更多的是顧忌經理的體面。」

  在維也納那樁偽裝殺人案中,由於丈夫對妻子的事故故作悲傷之態,警方從其不自然的態度上發現了他的罪行。波多野伍一郎則太自然了。妻子自殺使丈夫失了面子;而妻子死後則可以公然與情婦成婚,他克制著內心的這一喜悅。在這種場合,如果丈夫表現得過於悲傷,反倒弄巧成拙。

  「伍一郎對妻子自殺的原因是知道的。他對科長說,出了這樣的事,自己和妻子都有責任。他沒隱瞞自己有女人,同時隱隱暗示妻子也有相好的男人。」

  「對方的名字伍一郎說沒說?」

  「沒說。

  「噢。雅子去青梅那天,伍一郎有不在現場的證明嗎?」

  「他出差去大限了,有證據。」

  「4月11、12田雅子在不在東京?」

  「我調查了,雅子不在東京。不過,是12、13、14日三天。」

  聽了櫻田事務官的回報,桑山冷不丁地問:

  「沒到福岡去嗎?」

  「沒有,沒去福岡,說是在大阪。」

  櫻田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起福岡。

  在從福岡到熊本縣玉米市去的列車上他同妻子交談的那番話,桑山仍記憶猶新。

  (哎,今天是幾號?)

  (是木吉利的13號,4月13日。)

  4月12日,佐山道夫到了博多。草香田鶴子於11、12日在博多的劇院舉辦獨唱音樂會,道夫隨從演出,擔任她的專屬美容師。在從羽田起航的飛機裡見到過他,那位姓江頭的出租汽車司機也提到過他。

  雅子12日去大阪,到14日一直不在家。佐山道夫什麼時候從博多回京的呢?據司機江頭說,獨唱音樂會確實是12日晚上結束的。

  「波多野雅子一個人去大阪的?」

  桑山拿出一支煙。

  「聽說是一個人,她丈夫伍一郎一直在公司上班。」

  櫻田不時源瞟攤開在桌子上的筆記本。

  「去辦什麼事?」

  「我巧妙地向波多野的女傭人打聽過,據說,她外出時說是女校時代的同級生們在大販聚會,回來後她又說她悠然地遊覽了京都、奈良。」

  「是乘新幹線,還是乘飛機?」

  「聽說是乘飛機,為了趕上兩點從羽田機場發出的班機,臨走時匆匆忙忙的。」

  「誰去送的?」

  「沒人送。」

  既然沒人送,她乘上去福岡的班機也沒人知道。

  「有兩點鐘發出到大飯的班機嗎?」

  櫻田借來了餐館的時刻表,翻到後面,只見一頁上標明:「日本航空公司班機,兩點出發,全日本航空公司班機,兩點對分出發。」

  「去福岡的呢?」

  時刻表上標明,日本航空公司班機,兩點10分出發;全日本航空公司班機,兩點50分出發。兩點10分也可以說成「兩點的飛機」。

  「稱沒查閱兩個航空公司班機的乘客登記簿嗎?不會用化名吧?」

  櫻田哦了一聲。4月12日是雅子在青梅的山林裡死去的兩個月之前,他的驚訝似乎在反問:雅子兩個月前的旅行怎麼會同她的死有關啊?

  「我有些懷疑。如果難於是他殺,說不定她的旅行內容就同她的死有關。」桑山回答了櫻田的表情。

  「那麼,雅子回到家裡是15日?」

  「聽說是那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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