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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禮遇的資格 | 上頁 下頁


  「銀行職員未必就很富有。有錢的是銀行。職員是銀行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所有的只是薪水。」對妻子的混淆,原島耐心地給予解釋。可是,年輕的妻子不理解,似乎更招致了她對自己的不滿。

  「銀行協議會副會長算什麼呢?光聽名字似乎很了不起,可薪金只相當於銀行的一個科長,最多不也就相當部長嗎?你就不能登上一個更好的位置了嗎?」她直言不諱地責備說。這時,素日豁達的敬子變得心胸狹窄起來了。

  不可能登上更好的職位了。擔任這種名譽職務本來就同退職差不多。這種道理即使對妻子說了,也不能馬上得到她的理解。沒把她講通,反而弄得自己很狼狽。原島自尊心也比較強。這對夫妻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丈夫在妻子面前必須要保持尊嚴。他對比自己年輕三十一歲的妻子,漸漸不能履行作為一個丈夫的各種義務了。

  原島對妻子也有滿腹怨氣。她的行動有可疑之點,可是這不能詢問。一次妻子不在家,他到廚房去查看時,不知什麼東西把手指劃出了血。仔細一看,是長麵包時間久了,變得很硬,尖端象刀刃一樣鋒利。這類事情更激起了他的怨恨。

  原島為了暫時消除妻子的不滿,提議去夏威夷。去夏威夷,旅費可以節約一點,逗留時間也可短一點。可是,敬子夫人卻說,好不容易到了夏威夷,要是不去洛杉基那就太遺憾了。既然到了美國本土,就不能不去東部的紐約。夏威夷只是去美國途中順便路過一下,專程去那裡就太浪費了。原島本來想去美國本土太浪費才說去夏威夷的,可夫人卻以夏威夷作為基點,進一步擴張了希望。本來她打算要重遊倫敦的,因為美國也沒有去過,才同意去那裡的。原島把所剩無幾的不動產的一部分作抵押,從銀行籌措了兩人的旅費。由於是個閒職,休假時間不成問題。

  原島作如此讓步滿足妻子的希望,還有一個原因。她雇請了美國人作為私人教師,一直在學習英語。那個美國人是個二十八歲的青年,據他自己講,他專門在條件比較好的家庭巡迴擔任私人教師。長得不象美國人,身材矮小,要是頭髮和眼睛沒有差異的話,會誤以為是日本人。他一周兩次,在下午一點來家裡,給敬子夫人上兩個小時的課。一周兩次,一個月付給五萬日元的酬金。敬子夫人一直堅持學習,並且熱情很高,原島對這一部分酬金不敢輕視,成了沉重的負擔。這所有的虧空只得依靠處理財產來解決。定在下午一點來上課,這時原島已去銀行協議會事務局,不在家。

  在美國施行三周左右就回來了。敬子的英語並不很好,同前一次歐洲旅行時相比還是有一點進步的。她因此就更起勁了,繼續請美國青年擔任私人教師。看樣子是準備過一年後再死纏著到歐洲去。在美國,她也同樣經常吃長麵包。

  從美國歸來約半年後的一天,敬子外出採購不在家。原島坐事務局的車回到家時,收煤氣費的人來了。原島身上沒有零錢,就去找妻子裝錢包的手提包。正巧找到了,從她的錢包裡拿了錢,付給了收煤氣費的人。在把錢包放回手提包時,看了一下裡面,發現有一把鑰匙在光線很弱的包底下閃了一下。取出一看,不是自己家的鑰匙。鑰匙形狀好象沒有見過。

  原島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到書房拿出了用來按亞述圓封印的粘土,放在煤氣灶上烤軟,把鑰匙放在上面使勁按了下去。粘土上清晰地出現了鑰匙的凹型。鑰匙放回手提包,粘土收拾到書廚裡。這時,敬子駕車回來了。她在附近的市場買東西也要開著車去。不用說,手提包裡鑰匙的事,原島一句也沒提。

  原島幼年朋友中有個是金屬工藝師,手藝頗高。他來到那個金屬工藝師家裡,讓看了看粘土上的凹型,拜託說,家裡丟了一把鑰匙,很不方便,想請你根據這拓個石膏模型,給配一把。幼年朋友什麼也沒問,默默地接過來。很快從粘土上取了樣,又把粘土還給了原島。讓五天后來取配好的鑰匙。幼年朋友好象看出了原島有什麼事情,但沒想到他會對別人說。更何況他已把為配鑰匙從粘土上拓下來的石膏模型打碎了。

  原島回到家後,把粘土上面的凹型擦掉了。並放回到書房原來的位置上。

  看到手提包裡不曾見過的鑰匙時,原島平時對妻子的疑惑形成了完整的印象。那把鑰匙一定是進某一家的。是大門,還是房門?不清楚。既然妻子有鑰匙,這某個家不是別人的,而是她自己的住所。妻子背著丈夫在其它地方有住所,也就意味著那裡是和誰幽會的地方。

  原島每天上午十一點,乘來接的車到銀行協議會事務局上班。協議會派車迎送,是因為他曾是原Z銀行副總經理、前國際協力銀行副總裁。也就是說,是對前任官員的禮遇。這表達了在位的銀行家們對前輩的敬意。在下午五點回家前,妻子的行動是完全自由的。

  家裡沒有孩子,也沒有保姆。丈夫上班後,她駕車外出,在他回家前開車回來,即使不在家,原島也不清楚。從事務局給家裡打電話,一個月內總有幾次沒人接。你問她,她就說什麼去買東西啦、在附近啦、在裡面洗衣服沒有聽到鈴啦等等。回家一看,也發現過脫下的高跟鞋在大門邊胡亂地放著,外出穿的西服很隨便地放在客廳裡的情況。她平時愛穿西服,並要不停地換。可是,在家裡時卻很不講究。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那麼喜歡開車,而外出時車卻在車庫裡停著。

  敬子對他沒有要求。今年三十二歲的她,從沒有就肉體上的苦惱對丈夫作過任何表示,這讓人不可思議。六十三歲的原島早已喪失了滿足妻子的機能。難道敬子知道這一點就死心了嗎?夜裡就能平靜地睡覺了嗎?不,不能那麼認為。她那身體早已成熟。一年多來停止接觸,她不可能對此無所謂的。臨結婚前,她曾信誓旦旦地說:「夫妻間只有精神上的愛才是日久天長的呀!既然把愛情奉獻給了你,肉體上的煩惱我根本就沒有想過。」那是不是她履行了過一誓言呢?不過,原島並沒有感到她在愛情上作出了那樣的犧牲。

  如果敬子有其他辦法解決肉體上的問題,那麼,她就是再過若干年也不會有任何煩惱。沒有必要埋怨丈夫,夜間當然也能安靜地睡覺了。

  從手提包裡發觀了鑰匙。還有一把鑰匙肯定在她的情人手裡。她把車放在家裡,或許是為了盡可能不讓丈夫發現她外出吧。也有可能是她通過電話約好地方,在那裡坐上情人的車。在幽會的房子前停兩輛車太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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