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零的焦點 | 上頁 下頁
二三


  他們在桌子前對面坐下,本多交叉著手指問道。他的眼睛從正面注視禎子。禎子想起從室田家回來的路上,他的眼睛那複雜的神情,便掉過臉去,不去看他。

  「那地方真讓人嚇一跳。」禎子平靜地回答。

  「聽說,那地方是這個縣最最封閉的地方。」

  「不過,去看一下,心裡就踏實了。」

  「那是呵,有必要去確認一下是不是鵜原先生。」

  「你說得對,撇開此話不談,這回能看到北國大海的風景,我感到很高興,看來不會再去第二次。」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謹慎,本多沉默了一會兒說:

  「是啊,正因為您放心了,才會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紅茶端來了。禎子嘗了一口,那熱燙燙的甜味滲入了她的舌頭。那寒冷的日本海空氣的鹽味似乎還沾在嘴唇上。

  「您還沒有吃飯吧?」本多抬起臉來問。

  被他這麼一說,禎子這才想起從早晨起一直沒吃東西。能登的鄉下沒有東西可吃,在火車上又沒有食欲。

  「我不想吃東西。」禎子說。

  「那會搞壞身體的,找一家飯店,吃點可口的東西,如何?」

  本多客氣地說,但他的眼神卻是熱切的。

  「謝謝。回旅館後再吃吧。」

  「是嗎?」

  本多說了一句,再也沒有勸她,但他感到有些失望。

  這麼晚特意到車站來迎接她,剛才又看到他的眼神和表情,禎子領會了本多的心情。此時此刻,自己憂愁、心煩。當然,一起吃頓飯雖沒什麼,但那只會增加自己的煩愁。

  兩人走出餐廳,分了手。天色晚了,禎於上了出租汽車。本多迎著寒風為她送行,禎子覺得很過意不去。

  回到旅館,她精疲力竭,洗完澡,吃罷飯,立刻鑽進被窩;儘管累,卻睡不著。

  第二天又去警察署,還是沒有什麼消息。

  夜裡,電話響了。

  「是東京來的。」接線員說。

  「喂,喂,是禎子嗎?」是母親的聲音。

  禎子腦海裡浮起娘家放電話的地方。

  「怎麼樣啦?」

  「還沒有搞清楚。」

  為了聽清母親的聲音,禎子把聽筒貼緊耳朵。

  「是嗎?那太煩人了。」

  「您那裡有什麼情況嗎?」

  「『沒有。對了,你讓我去調查一下憲一的過去,今天佐伯先生來告訴我了。」

  「是嗎?」

  「都寫在這兒。我在這兒說吧。學歷是中途退學,立刻進了R商事公司。一九四二年應徵入伍去了中國,戰敗兩年後回到日本,第二年,向R商事公司辭職。一九五〇年在警視廳當巡警,被分配到立川警察署……」

  「嚨?」禎子不由地追問道:

  「他當過巡警?」

  「是的,我也吃了一驚,從他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

  丈夫鵜原憲一在立川署當過巡警。——禎子的眼前浮現出在公寓還未整理的!舊書。全是法律書。

  「當了一年半巡警後,進了A公司。就這些。這是佐伯先生調查後告訴我的,看來不會有差錯。」

  「喂,喂,」母親說,「後來我又問他,他說,據他所知,憲一沒有男女關係。佐伯先生是不會撒謊的。」

  「嗯。」禎子瞭解佐伯先生的為人。

  母親急促地說:

  「喂,喂,時間不多了。你還在那兒繼續呆下去嗎?」

  「哎,現在情況不明,再呆下去也沒意思,我想過一兩天回東京。」

  「那好,回來看看東京的情況。」母親呼喚著女兒。

  「嗯,就這麼辦。」

  「那邊天氣冷,別感冒了。」

  「沒事兒。」

  「那我等你回來。」說著,母親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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