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零的焦點 | 上頁 下頁
二〇


  「我先生也這樣說,鵜原先生最近不知為什麼有些消沉。另一方面,他將要在東京結婚,又調回總公司工作,不該有這樣的表現。我們總覺得有些奇怪。可是,說他消沉,後來想起來,似乎並不特別明顯。」

  「鵜原有否特意給夫人說起過什麼?」禎子問。她聽室田經理說,丈夫常到這家裡來。

  「鵜原先生常到我家來玩,我先生非常賞識他。』夫人知道禎子的心思,接下去說:

  「我家先生不在的時候,他就在這客廳裡和我說說話,最多十五分鐘就回去了。我沒記得他說過敞開心房的話,我家先生在時,呆的時間就稍微長些。對了,我曾聽他說過,夫人是個美人等等。」

  禎子低下了頭。她覺得夫人的視線傾注在自己身上。

  室田經理說,見了內人,或許會有所瞭解。儘管如此,見了夫人後,也沒有聽到新的內容,也許是初次見面,出於禮貌。相互都有所顧忌。

  譬如,夫人對鵜原的生活瞭解多少,禎子本想問一問,因為她模糊地想到,在丈夫的身邊有一個女人。

  也許夫人真的不知道。然而,禎子來金澤以後得知,最最瞭解丈夫生活的,莫過於室田夫婦。如果再深入地問下去,或許會得到某種暗示。

  然而,禎子沒有勇氣去問這位夫人。說丈夫消沉,這是極其抽象的暗示,但此刻她只能滿足於此。

  女傭端著西洋威士忌和三隻玻璃杯,以及乳酪等走進來。

  「怎麼樣?來一點兒。」

  對夫人的教民被子惶恐地謝絕了。本多客氣了一下,接受了。

  室田夫人將酒杯放到後邊,注視著禎子,誇獎道:

  「真是個美人!鵜原先生也真是的,撂下這樣漂亮的太太,上哪兒去了呢?」夫人好似在責怪鵜原憲一。

  本多放下威士忌酒杯,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

  「呵,對了,夫人,您有沒有聽說鵜原君住在什麼地方?』

  這是最恰當的提問,作為妻子是說不出來的。

  夫人睜大了眼睛:

  「哎呀!是不是在金澤?」

  禎子不由地臉紅了。作為妻子的羞澀流遍了全身。

  本多為難地說:

  「對,起初是住在金澤。可一年半前,他把金澤的房子退掉了,搬了家。辦事處的人都不瞭解。因此,這次出了事,就一籌莫展了。」

  夫人抑制了驚異,平靜地說: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是對鵜原的妻子的一種禮儀。禎子瞭解她的用意後,感到悲傷。

  「我總以為他住在金澤,鵜原先生從來沒提起過。」夫人同情地說。

  看來室田夫婦也不知道丈夫的住所,只知道他工作認真,常常出差,誰也沒把他的住所當作一個問題。

  禎子拉開椅子準備告辭。

  寒暄過後,夫人那雙柔和的眼睛對比自己年輕的禎子表示慰問。

  「請您不必過分擔心。說不定過不了幾天鵜原先生就會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來到走廊上,空氣驟然變冷,夫人在後面送他們。

  禎子來到大門口,面對著夫人,毅然決然說道:

  「鵜原給府上照過相,今日親眼拜見,令人懷念。」

  夫人姿勢優美地站著微微一笑,露出詫異的眼神,溫柔地回答:

  「我不知道。這麼說來,鵜原先生非常讚賞這座房子,自己也想造一座這樣的住房。說不定照相是作為參考也未可知。」

  禎子在此向她道別。夫人站著的地方,旁邊的樹叢中,萬年青正伸展著葉子,那鬱鬱蒼蒼的深色滲透著冬天的寒冷。

  離開室田家,禎子和本多沿著坡道走下來。

  在這丘陵地帶,身後是覆蓋著白雪的山脈,前面可俯瞰金澤市的全景。雲彩遮住了太陽,在暗淡的陽光下,可以看見遠處內灘一帶的海面,能登山脈像一條帶子伸向大海。

  「在室田先生那裡沒有多大收穫。」

  本多兩手插在大衣口袋裡,皮鞋發出「咯噎,咯噎」的聲音,走下坡來。

  「是啊!」禎子心不在焉地眺望著遠處的景色,一邊走著。

  「還是打聽不到鵜原先生的住處。對方好像十分意外。」

  本多忽然想起什麼,抱歉地說道:

  「我不該當著您的面,提這樣的問題。」

  「不,沒事兒,你問了反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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