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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這僅僅是為學生走後門上大學而拿出大量金錢的家長名單,請您仔細看看,開頭是這樣寫的:

  『十月十一日。學生,土井弘夫。五十八歲的土井信勝的次子。其父在熊本市簍內町八六二號,經營婦產科醫務工作二十三年,以前就和橋田理事長接觸數次。同日下午七點左右,在都內銀座的帝京飯店和橋田會餐,在這同時交接款項。醫大升學預備學校的學債是二百萬元。橋田收取後門入學的通融費,按照通例是學費的三十倍。照這個比例推算,橋田要受領後門入學費六千萬元以上……』這些字句,我已經背誦下來了。」

  「這是謊言,」

  「十二月二十一日。學生,古河吉太郎。五十六歲的古河為吉的長子。其父住在大阪市北區連雀街二六二號,經營了十七年的外科整容醫務。以前和橋田理事接觸十余次,同日下午七點左右,在都內赤阪的梅村飯莊和橋田會餐,在此交接款項。醫大升學預備學校的學債為三百萬元,推定橋田收領後門入學費為九千萬元以上……」

  「胡說八道。」

  「我還記得:一月三十日。學生,植田吉正。四十九歲的植田吉太郎的長子。父,住 福岡市久住街二八四號,經營婦產科醫務工作十八年。本日下午六點開始,在赤阪的梅村飯莊裡和橋田會餐……」

  「夠了,夠了,全是捏造,這類東西,我沒有看的必要。」橋田漲紅著臉,把裝訂複印文件摔在桌子上。

  「啊!沒有必要嗎?」元子嚴肅注視著橋田的動作,猶疑片刻,又說:「不過,據我聽說,江口虎雄在預備學校擔任校長,只是虛名,實際上,什麼權力也沒有,只是由於江口參議院議員在教育界有名望,您為了討好他,才給了他叔父江口虎雄一頂校長的空帽子。但是,學校的一切事情都由您獨斷專行,什麼事也不和校長商量。江口虎雄是個正義的男子,他對您的作法很氣憤,暗地裡調查您的行動,記了這些筆記。這種日記本共有二冊。」

  「……」

  「正象您看到的那樣,學生家長的姓名、年齡、職業、會見的地點、時間、交接的錢數等等,都寫得很具體,難道這一切,都是他江口虎雄捏造的嗎?」

  「嗯……」橋田嘴裡呻吟了一下,沒說出什麼。

  「既然寫得這麼具體,我並不認為是胡說八道。他們是為了讓孩子後門入學,才甘願出那麼多錢的。他們都是整容外科和婦產科的醫生,而且,又都是以自由診療為名,高價收入現金的。婦產科醫生在處理自由診療的患者中,名義上說是為了保護母體的安全而作人工流產,實際上幾乎都是秘密打胎。面部整容的患者也不想叫別人知道,所以也要求交納現金自由診療。由於求醫者都是這一類怕人知道的患者,所以醫生的現金收入帳簿,就連病歷都沒有,誰也不知道,就是當時寫了病歷,事後為逃避稅務署的檢查,也被燒毀了,凡是秘密收入的證明,一點痕跡也不留下。」

  元子在這方面的知識,大都是楢林婦產科醫院的護士長中岡市子告訴她的。

  中岡市子目前在幹什麼呢?元子在和橋田說話的同時,中岡市子的姿態又在她的腦海裡閃現過去。

  「從這份一覽表中數數看,過去付出大宗款項的學生家長有二十五人之多。當然最近,他們交納的錢數更多,這一方面是因為通貨膨脹,另一方面是後門入學激烈競爭的結果。你難道還能說這份一覽表是假的嗎?」

  橋田那充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天花板。

  「人的仇恨是可泊的,特別是老年人的仇恨之心,更可怕。江口老人作了這樣的記錄,橋田先生大概作夢也沒想到吧!是不是?」

  「這份東西,你是怎麼弄到手的?」橋田好不容易擠出了嘶啞的聲音反問。

  「這一點不能奉告。」

  「應該說,你把它搞到手,有兩下子。但是,你背後的那位策劃人物,我也猜個差不多。」

  「是嗎?」

  橋田想當然地認為是安島富夫給元子出了主意。

  「你大概是由那個男人帶著到江口老人家去的吧!見到老人了沒有?」

  「雖然沒見到老人,可是,通過他的兒媳婦把這份東西借下來了,這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嗯。原來是他兒媳把那個筆記本代借給你的呀!是嗎?哈哈哈!」橋田突然發起笑來。

  「這有什麼稀奇的?」

  「不,不,我是笑我自己。」

  元子認為橋田的笑是為了敷衍這一尷尬的場面,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橋田先生,還有一份資料想請您看看。」元子從手提包裡又拿出了另一份文件,雖然也是複印件,但那是一份八開紙上打的字,一共有六頁訂在一起。

  「請您仔細看看,這上面的內容,是青山的東洋興信所的調查報告,是我托他們調查的,調查的對象,是江口筆記本上記載的外科、婦產科、整容科的醫生,以及他們存款的銀行。」

  這一次,橋田又大吃一驚,手裡的複印件,邊沿部分象波浪起伏一樣抖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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