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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車到一個幽暗的拐角處停了下來,元子下了車,安島繼續在出租車裡。車的尾燈混雜在其他車流裡,元子站在原地目送著安島的車開走。

  可是須美江的情形卻截然不同,她需要錢。她是為將來獨立開一家店鋪而籌集資金的。元子則企圖利用須美江從橋田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個橋田提出要繼續見須美江。和安島一樣,甚至比安島對女人更加精通的橋田這麼說的話,說明須美江的身體有著相當的魅力。

  在赤阪的「梅村」做女招待的須美江,以前一定和來店裡的多個男客人暗中有過關係吧。也許出於對方的誘惑和不容推辭的人情、或者她自己對人家懷有好感而主動將身體提供給男方也說不定。總之元子覺得是她嫺熟的性技巧使橋田對她如此執著。

  「你好像還不習慣。」安島對元子說的這句話令她對眼前的須美江充滿了嫉妒,於是將視線又一次遊走在須美江的身體上,她的胸脯、腰部和膝蓋周圍。元子想像著須美江併攏的雙膝如何被男人粗暴地揭開,那想像和自己同一天晚上的經歷重疊在了一起。

  從敞開著的窗戶,植物的氣息乘著微風飄進了屋裡。

  「那麼你是怎麼想的呢?還想和橋田見面嗎?」元子緊盯著須美江說。

  「是的。想和他見面。」

  她回答得如此乾脆,元子不由地後仰了一下身體。

  「媽媽,我是因為想要錢啊。」

  須美江斷然抬起頭來,臉上羞恥之色已經褪盡,只留下斷然的表情。

  須美江的心情正如元子所期待的。

  「和橋田簽了金錢上的合同嗎?」

  「金錢上的合同?」

  「如果此後還想繼續不斷見面的話,你不覺得橋田單方面想出多少就出多少不合適嗎?」

  「……」

  「憑著他忽三忽四地心血來潮,一會兒多給一點,一會兒少給一點,或者有時甚至可能一點兒都不給呢。」

  「這點我們並沒有說好。因為是錢的事情,我不好說出口。以前媽媽桑也說過,我就拜託給媽媽桑了。」

  「那麼,我想確認一下,你和橋田先生並不是認真的吧?」

  「當然。和這種人我可沒有長期交往的打算。」

  「為了存錢是吧?那樣的話,能多拿就盡可能多拿點。」

  「……」

  「就像我以前說的,作為你的代理人我會去向橋田要錢的。」

  「好的。」

  「我對你有這樣做的責任。」

  「拜託了。」

  「我是第三者,因此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和橋田說。為了你我會盡可能問他多要點錢的。」

  「好的。媽媽桑拜託您了。」

  「橋田先生在和你睡覺的時候——不好意思,我用了這種不好聽的字眼,不過如果不問清楚,我就不知道如何處理,那就麻煩了。所以說呢,那個,橋田先生和你睡覺的時候,說過什麼枕邊的甜言蜜語、那些為了討好你說的各種動聽的話嗎?」

  「是的,他說了。他說在梅村的時候就喜歡我了,只是在那裡,在其他那麼多人的眼皮底下我什麼都不能說。這次出乎我的意料,偶然有機會能和你發展這種關係,對我來說簡直像是在做夢。讓我實現了以往的夙願,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讓我高興的了。真要謝謝卡露內媽媽出的這個好主意。他就是這麼說的。」

  ……橋田這傢伙真不是個東西。

  「其他呢?」

  「他還說如果能像這樣繼續見面的話,會盡他的所能幫助我的。」

  「盡他的所能?須美江,你要好好記住這句話。男人在你的枕邊所說的各種甜言蜜語,不過是一時不負責任的話。可是你不能讓他忘記了。」

  「好的。」

  「要讓他所說的話成為對你的許諾。因此無論你還是我都要好好記住他說過的話……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橋田先生見面的話,他還會說甜言蜜語給你聽的。你要將那些好好記錄下來,以後給我看。」

  「好的。」

  「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媽媽桑,我希望能積蓄起開店的錢,請您多多關照了。」

  五月到了。天氣晴朗的日子公寓窗邊的白色晾曬物增多了。駒場東大的那片樹林變成了一片濃密的深綠。

  此後一個月過去了。元子始終沒有得到來自安島富夫的聯繫。元子每天會去查郵箱,可卻沒有任何來自他的信件或明信片。當時他去熊本預定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可至今沒有任何音訊。

  立志參加國會議員競選的人,在自己的選區盡可能多呆些時間,這是不可或缺的條件。為此,很多人特意把家都搬到了當地居住。安島繼承了已故的江口大輔的衣缽,打算參加地方區的參議員競選,而熊本是他的地盤。安島從東京出差到那裡,在熊本多逗留一些時日是當然的事。他一定會去黨的縣聯合會幹部、前市町村會議員主席以及當地有權勢的人那裡,向各個方面請求支援,會忙於各種活動,目的是為了和他們達成親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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