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黑色皮革手冊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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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並沒有這樣的人。她說開店是完全靠她自己的。」 「開在哪裡?」 畫家還以為會在一些像新開發區之類的邊緣地帶。 「就在這裡,銀座。」 聽了這個回答,畫家著實感到意外。 「那樣的話,要籌集開店資金一定不容易吧。如果沒有贊助商的話,要開這樣的店說明她積蓄了很大一筆錢哪,或者她是不是幸運地繼承了哪個伯父的遺產呢?」 「不知道。但即使是開店也各不相同的,根據店的規模而定。如果是那種只有吧台的小酒吧,客人坐滿了也不過二十個人左右。如果租在一個大樓裡的什麼狹小地方,既沒有調酒師也不用陪酒小姐的話,開一家這樣的酒吧花不了幾個錢。」 「像她那樣的一個純粹外行,難道還會一邊獨自手搖調酒器,一邊忙於接待客人嗎?」 「來小酒吧的客人一般都不會有過分要求,即使是外行裝模作樣地搖一搖調酒器也不成問題。在我這裡工作過的女孩子中就有兩三個後來自己開了這樣的店呢。」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五十多歲客人領著另外兩個人走了進來。酒吧經理和服務生立刻為他們搬來了桌椅。這家酒吧經常顧客盈門。新來的幾位客人在畫家的斜對面、春惠桌子的旁邊坐定,而一些先到的客人則被擠到了牆腳。 此時壑子媽媽一下子從A的身邊站起來走到了這位頭髮花白、身材發福的男士面前。她和顏悅色恭恭敬敬地打了一個招呼,正在其他桌子邊坐著的四五個女孩看到經理向她們使了眼色也都紛紛轉移到這張桌子邊來。她們一個個嘴裡叫著「先生」。在日本,除了教師,只有在社會上有地位受尊敬的人(包括女士)才會被稱呼為「先生」,這些人大致是政治家、文學藝術家、科學家、醫生、律師等等。 而同樣被稱為「先生」的A氏則低聲地問身邊的千鶴子:「那是誰?」 「他叫楢林,是婦產科醫院的院長。」 千鶴子低著頭回答。 「我從來沒見過他,是最近開始來這裡的嗎?」 「好像是三個月前吧。」 那個臉色紅通通的客人摘下了眼鏡,一邊用手巾擦著自己的鼻翼兩邊,一邊向經理點著吃的,同時也為每個女孩點了她們各自喜歡的飲料。 「似乎是個不錯的客人。」 「是的,他喜歡講究排場。」 怪不得媽媽立刻轉移到那張桌子去了呢。 「我們是沒法和醫生比的。」 A不由自主地說起了稅款特別扣除率的事,也免不了對受歡迎的客人譏諷和咒駡幾句。 「是不是該回去了?」 十點已經過了。畫家們這時也都覺得該走了。 千鶴子和敏枝送他們到了電梯口,她倆身後還站著穿小碎花和服的春惠。大概剛才說到了她的緣故吧,壑子便讓她也一起送送客人。 A覺得自己不應該一聲不吭,於是向春惠站的方向後退了兩三步。 「聽媽媽提到你的事情了。」 他面帶微笑說。 「我叫春惠,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她竭力做出一副討人喜歡的樣子,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 她鞠躬的樣子也是硬邦邦的,聽媽媽說她白天在一家刻板的單位工作,這樣看來似乎是政府機關或者鋼鐵公司的辦事員了。 一個多月過去了。一天早晨,A因為有事到住在千葉縣富津一個版畫家朋友那裡去了一趟。他們一邊吃午飯一邊閒聊了一個小時左右。當他要走的時候,那位版畫家說他剛好要去千葉市的銀行辦事,可以用車送他去千葉車站。 一路上交通非常擁堵,進入千葉市內已經快三點十五分了。 「這樣不成,要是先送你去車站的話,等我返回來時銀行就關門了。這樣吧,不好意思我們先去一下銀行可以嗎?」 B作為一名版畫家很早就出名了,他作品的售價著實不菲。因此他不同於和銀行沒有什麼緣分的普通畫家。 「行,沒問題。我也並不急著回家。」 版畫家將車開到銀行旁的一個停車場。在一個白色三層樓的建築物正面印刻著「東林銀行千葉支行」的雕刻字樣。 他們從正門進了銀行,穿過顧客坐席,有一長排橫櫃檯,大約有二十個左右的銀行職員正工作著。牆壁上,大掛鐘的指針指向三點不到十分的地方。還有不少客人在櫃檯前和花壇邊設置的顧客座位上坐著,依然有不少客人陸續進來。在版畫家走到櫃檯前的間隙,A在顧客等候席上坐下,一半也是為了解悶吧,他環顧起這家初次光顧的銀行。 和任何其他銀行一樣,在最裡面靠近正中間的大桌子邊,分行經理面對客人坐著,而他前面那張側面放置的桌子則是副經理席了。在現金出納員窗口,排列著一排年輕女子。這家銀行女職員的制服是灰色的連衣裙,領子和袖口是洋紅色,腰間系一條黑色腰帶。銀行職員的動作在肅靜中帶著麻利,那充滿慣性的韻律感,讓看的人感到賞心悅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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