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壞人們 | 上頁 下頁 | |
一〇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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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野最便利的地方,最近聽說又漲價了,每平十萬元。面積是八百平。」戶穀雖用嘴在說明,自己的頭腦已經相當混亂了。 銀行一邊推說自己對這件事沒有責任,一邊把存摺和印章還給了戶穀。 當初下見沢拿回存摺的時候,他為了慎重起見,還特地打電話到銀行詢問過,那時銀行職員的回復是存摺裡確實有兩千萬日元的存款,自己也就放心了,但是,錢不是被直接從存摺上取走的,誰能想到會把存款作抵押來借錢這種事情。而且,一般人都會相信存摺上記錄的數字,背後會有這樣的勾當,戶谷連做夢都沒想到。戶穀覺得口袋裡的印章很沉,都是它,就是因為把它交給下見沢保管,才會遭遇這樣的欺詐。戶穀緊緊握住口袋裡的印章,但話又說回來,下見沢這個傢伙真是太壞了!想不到他這麼黑心。好吧,我要立刻到警察局以欺詐犯的罪名起訴他。 但是,就算立刻起訴他,也解決不了眼前的現實問題。關鍵是,再過兩天醫院的土地就要被收走了,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阻止這件事。可是,自己現在沒有錢,這樣去請求金融公司延期,恐怕反而會引起對方的警覺,說不定,他們和下見沢還是一夥的呢!對下見沢的憤怒和失去醫院的危機感使戶穀渾身顫抖。 從會客室出來,走到銀行門口,推開門,戶穀這一系列動作都是無意識的。外面陽光刺眼,秋日的天空也很藍,就在剛剛走下兩三步石梯時,突然有人擋住了他的視線。 「不好意思,您是戶谷信一先生嗎?」像牆壁一樣擋在自己面前的是兩個年輕男人,一個穿著皺巴巴的風衣,一個穿著皮夾克。 「是的,我是戶穀。」 「我們剛才給醫院打過電話,得知您來這裡,就立刻趕過來了。」穿風衣的人說。 「您是?」 「失禮了。我是……」他邊說邊從懷裡掏出黑色記事本,出示夾在裡面的警察證,是戶穀所住轄區的刑警。「有什麼事嗎?」 戶穀並沒有感到意外,之前,就有警察來找過他。而且,現在自己剛好想要以欺詐罪告發下見沢,所以並未驚訝。 「有點事想跟院長您談談。」穿風衣的人說。 「是嗎?我正好也有事想要跟你們說,希望你們能夠幫忙呢。」聽到這話,兩個警察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 「哈哈,是什麼呢?」穿皮夾克的刑警問。 「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我們去那邊的咖啡店吧。」戶穀提議道。 銀行的前面就是商業街,那裡有一間門口擺著棕櫚樹盆栽的咖啡店,店裡沒什麼人。戶穀率先在角落裡坐下,兩位警察一個坐在戶穀的對面,一個坐在戶穀的旁邊。 「喝點什麼?」戶穀問。 「不用管我們了。」 「實際上,我現在遭遇了很嚴重的欺詐。」戶穀趕緊說道。 「您是說欺詐?」 「是的,請聽我說。我有一個朋友叫下見沢作雄,他是個律師,住在墨田區向島XX番地……」戶穀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一定要說出來!戶穀越說越興奮:「我通過這個男人,從高利貸那兒借了兩千七百萬日元。當時,那傢伙要了一張空白的委託書,我還把印章交給了他保管,不想卻被他鑽了空子,借到的兩千七百萬中,有兩百八十萬是利息,還有五百萬他幫我用來支付前妻的贍養費,他告訴我已經將剩下的兩千萬以我的名義存入銀行,還給了我存摺。看到存摺上面確實記錄著兩千萬,我也沒有懷疑。但是,剛才我去銀行取這筆錢時,銀行的人說上面只剩下兩百萬。我詢問了事情的經過才知道,原來下見沢那傢伙以我的名義用存摺上的金額作擔保,從銀行借走了一千八百萬日元。也就是說,我在不知不覺中被詐騙了一千八百萬日元,直到剛剛才知道……警察先生,我要以詐欺罪控告下見沢作雄。」 在自己的訴說過程中,兩位警察雖然看似在側耳傾聽,眼睛卻一直飄忽不定。怎麼能不靜下心來聽別人講話啊!戶穀暗自嘀咕。 穿風衣的警察開口道:「好,你說的事我們已經瞭解清楚了,請您向警方備案吧。」 「備案?」戶穀反問道。 「是的。請先去備案,再提交告訴申請,警方馬上就可以受理。」 要這麼久!戶穀心想。一千八百萬被騙走了,警察應該立即出動才對!什麼備案啦,申請書之類的之後再補不行嗎?如果顧及受害人的感受,應該立刻聯絡警局或立刻去抓捕犯人,總之應該立刻展開行動才對。可是,這兩個警察居然這樣平靜!難道是他們掙得太少,無法理解被騙走一千八百萬日元的受害人的心情! 「下見沢他……」戶穀仍然情緒激動,「現在據說是逃到北海道去了。只有一個老傭人在看家。你們趕緊去問問那個老傭人,肯定能知道他的去向。請立刻進行搜查!」 「知道了!」警察像是在安撫戶穀,「這是一件大事。你先備案,我們會立即向上司彙報,然後採取必要的行動。」 回答得可真冷靜!戶穀正想繼續說些什麼,「好啦好啦!」坐在正對面的警察打斷了他,「這些事,之後慢慢解決……」 「你說慢慢解決?」 「好啦!請聽我說。這樣的欺詐事件,任何時候都可以調查。現在,請您聽聽我們要說的話。」 「……」 「我們之所以前來見院長您,不為別的,只是院長最近是不是出手了一些古董?」 「啊!」戶穀很失望,他們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心情,還有什麼可說啊? 「好像賣了不少吧?」 「嗯!賣了有五六十件吧,」戶穀心不在焉地回答。 「其中……」一個警察從口袋裡掏出記事本,翻了一會兒,「有沒有志野的茶碗?」 「嗯,有。」那是從藤島千瀨那裡順手拿走的東西,當時也被古董店的老闆狠狠地殺了一番價,不過,即使這樣,也只有它賣的價錢最好,戶谷記得很清楚。 「確實是院長您賣給那家古董店的吧?」對方又強調一遍。 「是的,賣了。志野是我的藏品。」 「院長是在哪裡買到那個茶碗的呢?」 「不是買的,是一個熟人讓給我的。」 「哦,花了多少錢得到的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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