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壞人們 | 上頁 下頁 | |
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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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穀又走到辦公桌邊,仍然靜不下來。白天的時候,藤島千瀨打來一個電話,對計劃進行了確認。已經八點多了,戶穀有點焦躁,正準備換一本雜誌時,電話鈴響了,刺耳的鈴聲響徹整個醫院。 戶穀拿起話筒,心情有點緊張。 「是院長嗎?」電話那頭傳來藤島千瀨高昂的聲音。「我是藤島。XX町的藤島。」 「啊,是藤島夫人呀。」戶穀按照預定的計劃回答。 「是這樣的,醫生,我丈夫快不行了,您能馬上來一趟嗎?」 「怎麼回事呢?」 「不知為什麼突然就倒下了……」 「倒下了?到底怎麼回事?以前犯過病嗎?」 「沒有,一直都很健康,是突然犯的病……」 戶穀掛斷電話,深深呼出一口氣,不禁打了個哆嗦。為了鎮定下來,他點燃一支煙,但沒吸兩口就掐滅了,已經八點十分了,他馬上拿起電話呼叫內科。 「村井在嗎?」 「我是村井。」電話裡傳來一個細小怯弱的女聲。 「是你啊,拜託你的事完成了嗎?」戶穀問道。 年輕護士聽起來快要哭出來了,「還有一半沒抄完呢……」 「沒關係,把做完了的拿過來吧。」 一會兒,門開了,實習護士紅著臉進來,手裡拿著雜誌和紙,「只寫了這麼一點……」 戶穀接過雜誌和紙,放在桌子上,上面的字跡確實拙劣。護士滿臉通紅,不敢抬頭。 「辛苦了!」戶穀一邊脫掉上衣一邊說,「剛剛接到一個急診,你跟我去吧。」 「啊!」實習護士驚訝地抬起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護士長外出了,經驗豐富的護士碰巧也不在,還好有你在,就拜託你了。」 「但是我……」 「別擔心,也不是很麻煩,我教你就是了。」 實習護士嚇得渾身發抖,戶穀打開抽屜,裡面放著一個放有注射器的銀色盒子,是戶穀趁人不注意時放進去的。戶穀把它取出來放進黑色的皮包裡,還未經歷過這種場面的實習護士顫抖著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 「不用擔心,有我在呢!」戶穀溫柔地安慰道,「你跟著我就行了,不會的我教你。」 戶穀把皮包遞給她,走出房間,實習護士則畏畏縮縮地跟在後面,戶谷將車開出車庫。 「趕緊上來吧。」 此時是八點四十分,寺島豐應該在回來的電車上,戶穀把寺島豐支出去,正是為了趁此機帶著業務不熟練的實習護士出診。 開車從醫院到藤島千瀨家最快也要三十分鐘,戶穀像開出租車一樣加足馬力在車流間穿梭。到了藤島的家,戶谷特意從普通的門進入。女傭迎了出來,和戶穀寒暄幾句後,很快便將他引了進去,藤島千瀨正等在大廳,見戶穀進來,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她便掀開和服的前擺跪迎上去,急切地說道:「我丈夫突然倒下了,請您趕緊給他診斷吧!」 「怎麼回事?」戶谷邊脫鞋邊大聲問道。 此時女傭們都在。 「他正在和朋友們打麻將,感到身體不舒服,就進了另外一個房間,剛躺下,情況就不對了,怎麼搖他都沒有反應。」 實習護士笨拙地抱著醫生的黑色皮包,寸步不離地跟在戶穀身後,在走廊裡碰到的女傭們無不一臉驚恐。 「在哪兒?」戶穀望著在前面引路的藤島千瀨的寬大後背問道。 「在二樓,打麻將的房間隔壁。」藤島千瀨扭著碩大的屁股爬上了樓梯,一個陌生男子走出房間,看到醫生,趕緊又退了回去,肯定是牌友中的一人。 「就在這裡。」藤島千瀨搶先拉開門。 千瀨的丈夫像傻子一樣張大著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旁邊坐著一個女傭和兩個牌友模樣的人,見戶穀進來,他們都垂下了頭,那兩個男人的臉色同樣蒼白。 戶谷坐到病人身邊,藤島千瀨掀開被子。戶谷湊向病人,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皮。 「電筒。」 實習護士著了慌,在皮包裡摸了半天才摸出來,遞給戶谷時還掉在了地上,她滿臉通紅地拾起來,羞愧地遞過去。 戶穀照了照瞳孔,把了一下脈,又說道:「聽診器。」 護士又是一陣慌亂。 戶穀將聽診器放在病人胸前,俯身聽著心跳,在場的人全部屏息凝神,不敢出聲。戶穀拿開聽診器,將橡膠管卷了起來,抬頭對藤島千瀨說道:「情況很嚴重,最好送到醫院做進一步檢查,不過,現在還不能移動,先在這裡治療看看吧。」 「阿米諾非林(支氣管哮喘或急性心功能不全用藥。)!」 實習護士又一次手忙腳亂起來。 「快點!不是有個盒子嗎?」 護士緊張得越發慌亂起來。 注射後,病人安靜下來,確切地說,是看起來安靜了,實際上和以前一樣,仍然張嘴睡著,佈滿舌垢的舌頭顯得有些僵硬,下巴滿是胡茬,脖子上堆起層層皺紋。 牌友們在隔扇門邊觀望著這邊的情形。藤島千瀨坐在丈夫身邊,俯身看著他。病人一動不動,看起來注射有了效果。站在隔扇門邊的男人們竊竊私語,其中一個瘦高個男人躡手躡腳地走向戶穀,在他耳邊說道:「醫生,有件事想拜託一下。」然後用眼神示意他去別的房間。 戶穀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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