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湖底的光芒 | 上頁 下頁
五四


  「你怎麼盡是說一些奇怪的話?」

  她故意笑著回答。

  「根本就不是你所想像的,因為有熟人便宜帶來給我,夏天也快到了,才想自己動手做一件衣服……事先沒有告訴你,十分抱歉。」

  「不,你不必向我說什麼,你大可以在兩人的秘密約會時穿去。你這些偽善的言辭,我真是受不了。」

  「多摩子小姐。」

  「可不是嗎?嫂子外表一向都是一本正經,然而卻一再用一些美麗的謊言來敷衍我,我不會再受騙了……」

  「……」

  「有什麼了不起,那種衣服!」

  多摩子翻了一下白眼,抓起了放在榻榻米上那把黑色的裁縫剪刀。

  說時遲那時快,那把剪刀就朝著加鬚子的面門中央飛了過來。

  § 11

  那天,就在弓島正要下班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

  「總經理嗎?有一位遠澤女士打電話來。」

  由於總機已經下班,電話是由警衛室轉過來的。

  他猜想可能是加鬚子,也可能是多摩子。照白天的情形看來,她們兩人八成在家中起了衝突。如果是多摩子打來的,倒是比較平常。萬一是加鬚子打來的話,理由可能就比較複雜些,他倒是對後者較有興趣。

  「請問是那一位遠澤?叫什麼名字?」

  「是一名女子。」

  「我想知道是那一位?」

  警衛似乎畏縮一般地退了回去。

  「剛才問她,回答說只要你接了就知道了。」

  顯而易見的是多摩子。

  「弓島先生?你還沒下班?」

  多摩子的嗓音很高,似乎在笑著。

  「正打算回去。」

  「這麼晚了還沒有下班,沒想到你工作倒是很勤快。」

  「大概是白天與你交談,所以積壓了工作。」

  怎麼這麼晚還打電話來,是否會向他說一些與嫂子之間所發生的衝突。

  「我很同情你。辛苦!辛苦!我有些話要向你說,可否見個面?」

  弓島對於多摩子的糾纏不清,略感厭煩。

  「今天晚上我要直接回去,連晚飯都還沒吃呢!」

  「是不是很久沒侍候太太了?」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文件想帶回去處理。」

  「可是我要和你見面。」

  她的語氣十分強硬。

  「明天談不是一樣。」

  「你是故意在閃避我,如果白天你說的是實話,應該答應我呀!」

  弓島彷佛意識到警衛室有人在偷聽,他們多半對一些女人打來的電話都很好奇。

  「有甚麼急事嗎?」

  他的語調轉為談論公事的口氣。

  「別冷淡我,我只要說一句話,你一定會想見我的。」

  「能用電話解決,就請說。」

  「光用電話是無法解決的,是有關我嫂子的事情。」

  「我也早料到了,由你白天那種神情看來,我就料到今晚會出事。」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我傷了嫂子,她現在正在醫院裡,引起了一陣騷動。」

  「啊!你說什麼?」

  弓島將話筒靠近了耳邊。

  「你嫂子受傷了?」

  「你看,一聽到我嫂子就這個樣子。」

  「一聽說住院,不管誰都會大吃一驚的,怎麼會受傷的?」

  「是我幹的!」

  弓島咽了一口口水,心跳逐漸加速。

  「發生了甚麼事?」

  「我想和你見個面再說,請你快點出來。」

  「你現在在那裡?」

  「就在上諏訪火車站前的公用電話亭。等你來。」

  「你嫂子有沒有生命危險?」

  「流了不少血。把榻榻米染成一片血海。我一看她倒在血泊中,就趕緊跑了出來。」

  「你怎麼沒照顧她?」

  「我怎能?我和她吵了一架……嗚,弓島先生,事情演變至此,你要負一切責任。」

  「好了!別開玩笑。不管怎樣,目前情況十分緊急。」

  「你能來嗎?」

  「詳細情形,待會再說……對了!有沒有向警方報案?」

  「你別小題大作了,我怎麼會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

  弓島掛上了電話,吸了一口煙,試圖將心情穩定下來。

  雖然他也想到多摩子回去之後,必定會向加鬚子找碴,但萬萬沒想到會演變成傷害事件。所謂血海,必定是她的誇張之詞,受傷倒有可能。是使用甚麼利器傷她?如果在工廠,這種歐人的工具倒是很多,在房間裡,大概就是用菜刀了。

  弓島想像著無助的加鬚子遇到盛怒的多摩子,毫無抵抗便倒在地上的情形。

  實際上,他真想儘快趕到加鬚子的身邊。剛才多摩子提到住院,或許她正被抬進來內某處醫院內急診。他真想到那兒陪她。

  她的傷害如果是事實,會是那個部位?也許是臉上。聽說女人的攻擊多是在臉部。他認為一定就是臉部被傷害了。當然,如果想立刻趕到她那兒,也必須考慮先與多摩子見個面才行。如果甩下了正在火車站前的多摩子,可能又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誤會。此時,弓島的眼中,似乎浮現出多摩子焦急等待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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