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點與線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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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來了吧。」安田滿面笑容,喝著咖啡答話。沒過五分鐘,八童子也差答答地來了。 「吃什麼好呢?西餐、炸暇、生魚、中國菜?」安田一樣一樣地介紹。 「西餐。」兩位姑娘一齊回答。日本菜在自己的飯莊裡已經見得多了。 三個人離開咖啡館。走向銀座。這時候,銀座的人稀稀朗朗的。天色頗好,就是風有些涼。沒有幾步路,就從尾張叮的街角來到松權屋。這裡的餐廳也是一樣清淨。 八重子和富子說了不少客氣話,然後拿起菜單慢慢研究,商量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安田悄悄地看了一下手錶。八重子發現了,連忙轉過頭問道:「安田先生還有事情要忙嗎?」 「不,不忙,準備下午到鐮倉去。」安田叉起兩隻手,放在餐臺上。 「啊呀,人家還有事情。富子,快些叫菜吧,」三言兩語就把菜單點好了。 這一餐飯用去不少時間,三個人天南地北閒談,安田顯得很高興。水果端上來的時候,他又張望了一下手錶。 「是不是到時間了?」 「沒有,沒有。」安田這樣回答。然而,咖啡端上來時,他的眼光又落在左腕上。 「差不多了吧。我們告退了。」八重子抬起身來說道。 「嗯,」安田一邊抽著香煙,一邊眯著眼睛,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怎麼樣,就這麼分手嗎?我一個人有些悶,你們兩位到上野車站送我上火車吧。」這幾句話,一半像開玩笑,卻又有一半說得鄭重其事。 兩個女人彼此張望了一下。現在回到飯莊去上班,時間已經遲了,如果再去車站,豈不更晚。可是,安田辰郎此刻的表情,雖然顯著輕鬆,話卻說得認真。女人們心裡說,你悶不悶又有什麼。然而剛剛吃了人家一餐飯,誰也不想把氣氛搞得不愉快。 「那也好,」富子下了決心說道,「不過要先給飯莊打個電話,說明我們晚些回去。」 她打完電話回來,安田辰郎站起身來準備出門。這時,他又看看手錶。女人們在旁邊看到,心說,這個人真愛看表。 「坐幾點鐘的車啊?」八重子問道。 「十八點十二分,就是下一班,現在五點三十分,也該去了。」安田一邊說著,一邊到櫃檯去付帳。 坐汽車去火車站,五分鐘的路程。在汽車裡,安田一再致謝,八重子和富子你一言我一語他說,「安田先生,這不算什麼。像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就顯得我們小器了。」 到了車站,安田買了車票,又遞給她們兩張月臺票。去鐮倉的車是第十三號月臺,電鐘的指針就要搭在十八點上。 可是,十三號月臺上,車還沒有來。安田站在月臺上,眺望著南邊的月臺。那邊是長程火車的月臺,一邊是第十四號月臺,另一邊是第十五號。這時,十五號月臺上已經擺好火車,正在上客。第十二號、第十四號月臺上都沒有車輛,所以可以清清楚楚地從這邊望到第十五號月臺的火車。 「那是開往九州博多的特別快車『朝風號』。」安田講給兩個女人聽。 火車前面,乘客和送客的人摩肩接踵,趕忙上車,人來人往顯得很亂,正在這時,安田叫了一聲,「喂,那不是阿時嗎?」兩個女人順著安田的手指向那邊一望,八重子不由得叫起來,「可不是,真是阿時。」 三 果然,阿時正混雜在第十五號月臺的旅客群中向前趕路。周身是旅行打扮,手裡還提著皮箱,分明是準備搭車到哪裡去。富子望了一陣,也發現了她,不覺叫遭:「是呀,是阿時!」 可是,更加出於她們意外的是,阿時旁邊還有一名青年男子,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在談話。這邊只能看到那男子的側臉,她們實在看不出來是誰。他穿著一件黑色大衣,手裡提著一個小型公事皮包。兩個人夾雜在人堆裡,或隱或現,忽快忽慢地走向火車。 「這是到哪兒去呢?」八重子屏息凝氣地問道。 「那個男人又是誰呢?」富子也壓低嗓音。 同時在那邊月臺上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邊還有三個人遙望著她,帶著那個男子一直向前,一會兒,她站在一節車廂前面,看看車輛號碼,那男人先上了車,轉眼之間,失了蹤跡。 「阿時是不甘寂寞啊,看樣子是跟那個人到九州旅行去了。」安田一個人目言自語。 兩個女人呆立在這邊月臺上,驚詫的神色還沒有從臉上褪掉。她們緊望看阿時進入的那節火車,不能開聲。前面,旅客仍然是川流不息。 「阿時到底是到哪裡去呢?」好半天,八重子才說出話來。「既然是特別訣車,就不會是近處。」 「阿時還有這麼一個男人啊!」富子悄悄說。「沒有見過這人,真是意外!」 兩個人如同發現了重大事件。不停地低聲交談。 不論是八重子也好,富子也好,她們實際上對於阿時的私生活並沒有多少瞭解。她一向不多談自己的身世。似乎沒有結婚,好像也沒有愛人,也沒聽說有過什麼浪漫行徑。在飯莊裡工作的女招待們,有一種人是和同事們很融洽,有說有笑,但是一談到自己就守口如瓶了。阿時就屬這一種人。 所以,這兩個人在偶然的場合裡,突然發現了阿時的隱秘的一部分,不免有些衝動。 「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到那邊月臺去,從窗口望一望。」八重子的聲音顯得興奮。 「好啦,好啦,少管人家的事吧!」安田說。 「啊呀,安田先生,你不是吃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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