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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被板倉說服的啟子,把三日深夜抵達的田村留在別墅。這種女人瞭解男人的心理,田村就在她的引誘下,連四日晚上也留在別墅。然而,須原遲遲不履行諾言,把錢拿出來。加上他已殺害了安川,內心懷疑加上不安,儘管啟子一再挽留,已住不下去,便向須原表示要離開別墅。他堅持要求須原履行諾言,索取報酬,卻發現自己受到監禁。」

  「就是說,沒有立刻被殺害?」

  「沒有,只是監禁而已,真正被殺的是六日。」

  「六日?那不是你和板倉到豐川五穀廟的那天嗎?」

  「是的。板倉在三日晚上男扮女裝,冒充藝妓蝶丸,在他的指示下,到長岡溫泉去。事先須原和板倉已安排好,讓新橋和柳橋的藝妓各三人陪伴著去。四日出發也是板倉指示的,因為三日晚上已殺死了安川。我到長岡的旅館時,化裝為蝶丸的板倉已在那裡。因為新橋和柳橋兩批藝妓在這裡交班,所以沒有人知道蝶丸是單獨來的。」

  「那麼,這是老早就計劃好的。」

  「板倉周密計劃的。」

  「Y稅務署的牧野竊取丸熊木材店的木筏放入海中,也是板倉計劃的?」

  「牧野在擔任丸熊的經理期間,好幾次為了丸熊向須原高利貸款的事而到東京來。須原很快就看出牧野接受丸熊為數不少的酬金,那時候他就想到對於逃稅問題可能用得著牧野,因而也送錢給牧野。後來須原指示牧野於五日晚上竊取丸熊的木筏放入海中。當然這也是板倉的計劃。牧野的任務只是這一點,關於安川和田村的事,一切都沒有讓他知道。所以在牧野看來,可能以為是小事,因而不在意地接受了須原的要求。」

  「這項任務完成後,牧野於六日下午三點,到長岡溫泉去找你和蝶丸吧?」

  「是的,這也是須原打電話對他說,板倉化裝為蝶丸,住在這家旅館,你去向他報告,確實已把木筏放入海中。所以牧野到長岡來,在我的房間裡向板倉報告,只逗留半小時就走了。」

  「那麼,當天晚上你們駕車出去,說要去豐川五穀廟,其實是到逗子吧?」

  「是的,到逗子須原的別墅,距離長岡大約一百公里。豐川五穀廟是在西邊一百九十公里處,豐川反而遠一點,但我們是到須原的別墅,把監禁的田村按在盛滿海水的浴缸內淹死。這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田村在須原的別墅時就已經淹死了?」

  「是的。化裝成蝶丸的板倉脫下假髮和女人衣服,只穿一條內褲進行這件事,我很害怕,幾乎不敢看。板倉簡直像魔鬼一樣。當他給已經斷氣的田村穿上工人服裝,塞進汽車內時,我全身軟弱無力,沒有辦法開車。」

  「然後你們馬上回到伊豆,直接開車到土肥海岸?」

  「是的。據牧野的報告,他已於五日晚上把木筏放入海中,所以必需將田村的屍體拋下海。當然也不能提早拋入。我們把屍體拖出來,利用停泊岸邊的小船,由我劃出海面拋入海中,然後再把小船放回原處。但不知怎麼,屍體比木材晚兩天才漂流到戶田。由於這樣,板倉的計劃才受到挫折,沒有變成木材竊盜淹死的結果。」

  「這計劃可能是為了表示殺害田村的現場不是在逗子的須原別墅吧?」

  「是的,大概殺人犯都不願意讓人發現殺人現場。」

  相田榮一郎歎了一口氣,窗外發出護士經過的腳步聲。

  「我錯了,我太軟弱,才被須原和板倉利用。我為了玩樂需要錢,濫開銀行的支票,落入須原手中。他以此為武器,威脅我父親,而且找出銀行內部的弱點,企圖霸佔銀行。為此他必需讓我陷於不能動彈的狀態。我沒有直接謀害安川和田村,但我在須原及板倉的指使下,變成了共犯。

  「我感到良心不安,因此在船原溫泉旅館企圖自殺。可是,板倉立刻打電話到東京聯絡須原,派人來把昏迷中的我帶走,而不讓我父親帶我回去。他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是怕我洩漏秘密,待我復原後,即以共犯威脅我守密。其二是以此更進一步威脅駿遠相互銀行。老實說,駿遠相互銀行是駿遠銀行的子銀行,須原預備下一步就恐嚇駿遠銀行。所以先從子銀行的相互銀行著手……」

  相田榮一郎伏在床上嚎啕哭將起來。

  知念眼前出現了幻影,他彷佛看見面帶陰影的啟子站在窗邊,茫然眺望著逗子的海面。厚厚的雲垂在海上,使海面迷蒙灰暗,明亮的光線從另外一邊泄落,霧樣細雨飄落著,天空出現一道彩虹。這是知念曾經看過的逗子的海景,啟子正茫然眺望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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