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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第六章

  安川的公寓是在崖上,光看外面就缺少安全感。知念到這裡來過兩次。

  「安川先生搬家了。」

  管理員這樣回答,這是預料中的答覆。

  「搬到什麼地方去了?」

  「據說是靜岡縣方面,因為這邊的銀行吹了,那邊有了新的工作,所以就去了。」

  由於刑警來過好幾次,管理員也知道安川的事。

  「為什麼會在靜岡縣找到工作?」

  知念感到奇怪,據他所知,安川在那邊沒有熟人,而且那裡也不是他的故鄉。

  「他是什麼時候回到這裡的?」

  「三天前突然回來的,他說找到了新的工作,要到那邊去上班,所以把房租付清楚就搬走了。」

  三天前才釋放,不可能立刻找到工作。知念認為安川的釋放可能也是有內幕的。

  「安川回來時,是不是有個女人跟他一起?就是在酒吧工作的那個女人,應該也來過這裡……」

  「沒有,沒有女人跟他在一起。」

  管理員看起來是個老實的男人,似乎不像是接受了箝口費而不說實話。

  「奇怪?那麼,有沒有說在靜岡的什麼地方任職?」

  「他說:對不起,不要問,改天我會寫信告訴你。」管理員微笑說。

  「那麼,查一查他房裡的家具送到什麼地方就知道吧?」

  「不過,安川先生把家具全部賣掉了,只提著皮箱離開而已。」

  安川房裡本來有音響、衣櫥等家具,他把那些全部出售了。

  「那麼,棉被呢?」

  「也賣了,廉價賣給我。」

  安川沒有攜帶笨重的東西,輕便地離開了東京。

  「糟糕!」知念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安川的釋放,其背後可能有福榮銀行的和談,而這和談的背後,必定有須原的手在活動。知念去找福榮銀行交涉,而沒成功,但銀行方面可能接受了須原的談判,因而釋放安川。看來問題是在於力量的差別。安川的「任職」,也是銀行方面接受須原的商量,為照顧他的生活而採取的辦法。銀行同業之間有相互的關係,在他行的鄉下分行安插那麼一個人,總是辦得到的事。

  這也是基於須原的壓力,才促使銀行方面這樣做吧。也就是說,須原對於給他機會吃定福榮銀行的安川,相等的報答。

  如果說,這是須原的人情味也未嘗不可。不過,當然這是站在他本身的利益範圍內而做的。

  那麼,我到底該怎麼辦?想到這一點,知念就又對須原感到生氣。須原對安川推銷恩情,是因為他想得到安川交給女朋友保管的那本帳簿。現在知道啟子的居所的,只有安川而已。須原袒護安川,目的在於帳簿。須原一方面以給安川職位而封鎖他的嘴,另方面要得到那本幾乎等於會生產金蛋的帳簿,這是一舉兩得的方法。

  須原的腦筋轉動得太迅速,知念不得不佩服。然而,被須原的狡猾所騙的,就是知念自己。他決定要和須原鬥爭到底,縱令失敗也不要緊,否則於心不甘。

  由於知念悶聲不響地想著心事,管理員便開口說:

  「先生,我不知道安川先生搬到什麼地方,不過,他的朋友大概知道。」

  「朋友?」知念抬起了眼睛。

  「安川先生不是有一位好朋友在不動產公司做事嗎?我忘了他叫什麼。」

  「哦,田村嗎?」

  「對對,就是田村先生。」

  「什麼?田村跟安川在一起?」知念叫道。

  「是的,安川先生回這裡來的時候,田村先生跟他一起來,幫他處理家具。離開的時候也是兩個人一道,所以這位田村先生大概知道安川先生的住址,你去問他更快。」

  「好,謝謝你。」

  知念走出這幢蓋在崖上沒有安全感的房子,他的心搖晃著,因此覺得那幢房屋比先前更加傾斜的樣子。

  田村是背棄了知念的人,本來約得好好的,卻為了十萬元而背棄朋友,成為福榮銀行的俘虜。田村具備關西人最壞的缺點,原打算碰了面要揍他一拳,卻想不到這個田村已經與獲釋放的安川共同行動。

  他們兩人到底是怎樣連結一塊的?對了,原因一定在於福榮銀行。以那十萬元為餌,福榮銀行已經控制了田村。現在田村想必已成為銀行方面的爪牙。總行那狡猾的總務部長面龐浮現眼前。

  ——試著推想他們的行動吧。福榮銀行在須原的威脅下,撤回對卷款逃走的安川的控告,並且為保障他今後的生活而安排他到鄉下任職。這些事銀行方面不便於直接和他接觸,因此,便讓田村出面去做。

  這個混蛋!知念滿腹怒火。

  田村任職的不動產公司是在四穀,知念打算直接到辦公室去找。如果他不在辦公室,那就等吧,他總會回來的,非等到他回來不可。

  這時是三時,知念沖入國電車廂,來到神田,再改乘中央線,抵達四谷車站時是四十分鐘以後。

  「田村君已經辭職了。」禿頭如老人的青年抬起臉色蒼黃的面孔回答。

  「辭職了?」知念大吃一驚,這是出乎意料的事。「什麼時候?」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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