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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凱茨坐在她生命中的另一個男人的對面。湯姆大概是因為喝了點威士忌所以有些遲鈍,情緒似乎很煩躁,而且看上去比以前更瘦了。她很為他擔心,不過她知道湯姆的弱不禁風只是表面現象——許多歹徒都誤認為湯姆·麥金尼斯不經一打,可事實上他是很堅強的。儘管這會兒看上去更虛弱,但他的堅強依然不變。

  他向凱茨提起了那些每年巴月參加海德公園趣味賽跑的老人。這些人在平時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雙眼模糊,滿臉皺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老。可是比賽槍聲一響,他們立刻像變了個人似的。其中成績最好的一個——一個七旬老人——跑兩公里半大約只需要15分鐘左右。凱茨每次看到他們,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她一直渴望擁有他們內心深處那股力量,那種帶動他們的典型的英國人的精神。年輕時,他們曾是運動員,傘兵,突擊隊員、海員,他們臉頰通紅,喘著氣,但卻永遠不會放棄。

  「你不覺得你有些消瘦嗎?」

  「當然覺得。」湯姆說,「我很累,我厭倦了那些案子,厭倦了綁架兒童的傢伙以及那些襲擊老太太的年輕人。

  「你不是想退休吧?」

  「我每天都在考慮,但我不會那麼做。還有別的什麼事可做?」

  他朝後靠了靠,那樣子好像他身上很疼,他似乎在想別的什麼事情。凱茨決定換個話題。

  「你知道我度假的時候出了兩起意外,是兩個從沃辛來的人。」

  「我聽說了一些情況,不是謀殺吧?」

  「據我所知不是,實際上只有一個人死了。還有一個叫馬修·布萊克的傢伙受了重傷,但他的命保住了。」

  「他還在那兒嗎?」

  「他們會在他情況穩定的時候用急救飛機把他轉移走。天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這個可憐的傢伙頭沖下摔了下來,結果臉摔得一塌糊塗。他是在樓頂裸體日光浴時掉下來的。我們原以為他死了,但經過急救和人工呼吸之後,他終於蘇醒了過來。」

  「你救的?」

  「還有別人。」

  「你習慣做這種事情。」

  「不,我不是。那個溺水的傢伙死的時候,我根本不在現場。」

  「我想起了那起臥室謀殺案,漢姆海灘的那個傢伙。」

  「已經過去了,湯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沒多久!」

  「唔,感覺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凱茨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折著的紙。「那個溺水者戴著一塊太陽能脈搏記錄手錶。這是他臨死前幾小時內的心跳記錄。我想這可能是第一手材料。」

  「這種記錄醫院是很常見的。」

  「我指的是在現實世界裡。」

  「那讓我看看。」

  凱茨打開那張紙,用手捋平,「我自己還沒看過,不過瓦萊麗……」

  「他好嗎?」

  「瓦萊麗嗎?喔,他很好。」凱茨頭也沒抬地說道,眼睛一直盯著那張紙。「不管怎樣,他說這裡,就是這兒,表示的是時間,這是金的脈搏速度。」

  「金?」

  「那溺水者。」

  「真遺憾他們沒法記錄下他當時的思想。」

  凱茨瞥了一眼那張紙,描記線波動很大,僅她所能看到的那部分就有高達150次的情況。凱茨突然想喝一杯。

  「你還能再喝一杯嗎,湯姆?」

  「除非你請客。」

  凱茨回來時,看見湯姆正對著那圖表劃來劃去,苦惱地琢磨著金最後的狀況。

  「這裡是在慢跑,看起來像。然後他加快了速度。看這兒,也有可能是上坡之類的可使心跳加快的運動。他是死於心臟病嗎?」

  「溺水。」

  「那麼就是那兒啦?他的脈搏加快了一點,就在這兒。接著到那裡,更快了一些。然後到最高點,結束。」

  凱茨覺得他們倆這麼做似乎在褻瀆神靈,「真是不可思議,看到一個人……怪不得他母親不願保留這塊表。」

  「這塊表是她給你的?」

  「是她執意要給我的。」

  「那麼你試過這塊表了。」

  「今天早晨我出去跑步時試了一下,瓦萊麗這會兒正在家把數據存入他的電腦。」

  「這的確有點意思,」麥金尼斯說,「你剛才說他是淹死的,不是心臟病突發。」

  「我不知道後來的情況,但當時有一個警務司法官,最後認定的死因是溺水。」

  「我並不是在想別的什麼,小姐,真滑稽,我只是在看這個年輕人的心跳圖表,我想當人體進入水中時,心跳會減慢,就這些。」

  「也許他想設法靠岸,所以在水中翻來翻去,動作比較劇烈。」

  「他們檢查過嗎?」

  「檢查什麼?」

  「池水。另外,是否調查過這個人會不會游泳。」

  凱茨覺得湯姆問的問題很傻,「實際情況是,我不知道。我只是聽說凱文喝醉酒,在回房間的路上,跳進或掉進池中,然後就淹死了。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所知道的情況全是二手或三手的資料。但我猜想他們一定檢查過是否有任何謀殺的跡像。」

  「那是當然,」湯姆說,「而且他們也應該查過死者肺部的水含量。你可以肯定他是淹死的,凱茨。問題是,他為什麼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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