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我死於昨天 | 上頁 下頁
六七


  「阿霞,事情沒那麼簡單。我在這個偵探所裡已經出現得太頻繁了,那兒本應沒我什麼事。如果我判斷正確的話,這個小夥子已經明白我伸長鼻子到那兒是沖他去的。也就是說,我再不能到那兒去了。我沒必要給你講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每個偵探都能憑心靈感覺得到什麼時候該從他所偵查的團夥中開溜。這是一種感覺,僅此而已。總之,情況就是這樣。今天我想從遠處把這個小夥子指給你,以後你用自己的方式和手段去查他吧。而我要溜到一邊,否則就只能壞事。」

  「好吧,」娜斯佳同意了,「你把他指給我。可是他怎麼讓你這麼不喜歡呢?」

  「我完全是偶然地發現他在翻偵探所主任的卡片。平時只有帕什卡才能接近這些卡片,你大概能記得他,我們去過他那裡,就是那個令人討厭的一頭金髮的傢伙。」

  「我記得。」她點了點頭,往懷子裡倒著咖啡。

  「帕什卡給我看了這些卡片,並且告訴我,那裡記載著偵探所和雇主簽署的所有合同的情況。因為偵探這一行的原則就是要絕對保密,『格蘭特』每個具體辦事員都只知道他所承擔工作的雇傭合同的情況。各種謠傳都是禁止的,我指的是議論別人的事情。只有帕什卡能接觸到這些卡片。除他之外,別人都沒鑰匙。而他自己的辦公室他並未特別加鎖,所有的秘密文件都放在鐵皮保險櫃中,這些卡片也放在那裡。其他東西都是公開的,供大家查閱。

  「就算他外出一整天,他也從來不關門。而且當所有房間都不空閒的情況下,甚至還允許別人用他的辦公室接待客戶。簡言之,我昨天在事先沒有通知而且沒有任何事由的情況下去了那裡,好像是正巧路過而想起上次把打火機忘在了帕沙的桌子上吧。我來到主任辦公室,儘量不惹人注意地悄悄推開門,卻看到了『出乎意外』系列組畫中非常美妙的一幅。小夥子嚇得要死,臉都白了。

  「而我卻像所有模範話劇院的大演員一樣,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說著有關打火機的謊話,並很快在桌子上找到了打火機,然後馬上就開溜了,以免打草驚蛇。我裝作沒有什麼特殊的發現,而實際上打開的卡片盒就在那人身邊放著。因此,我既不能向別人打聽他的名字,也不能在那裡等帕沙。不能再驚嚇這小夥子了,你明白嗎?如果我在較顯眼的時候再出現在偵探所,他就會驚恐異常,怕我把這事告訴帕沙,怕我問他拿卡片盒幹了什麼勾當。」

  「這我明白。」

  蛋糕很新鮮也很柔軟,所以,娜斯佳費了很長時間,希望在她所有的刀於中,能選一把比較鋒利的。可是她家裡現有最鋒利的刀子還是不夠快。她剛一動刀,蛋糕表面澆的糖皮馬上就出現裂縫,切出的塊很不均勻。

  「對不起。」她一邊把一塊切好的蛋糕放到季馬的盤子裡,一邊道歉,「我的水平就這樣。」

  「算了。」他寬厚地笑了笑說,「反正到肚子裡都揉成一團了。但是一般來說,從你家裡這些怪物似的刀子來看,你這個主婦可不怎麼樣。真不知道你丈夫怎麼容忍你的。」

  「這不已經不再容忍了?」娜斯佳突然惱怒地頂了他一句,「我已經一再請你不要觸及關於我丈夫的話題。」

  「天啊;你現在根本就不讓人說話!」紮哈洛夫生氣了,「我不是說你丈夫,而是說你的這些刀子。怎麼著,難道連刀子也成禁區了?」

  「對不起。」

  娜斯佳把身子背過去一會兒,好像在櫥櫃裡找著什麼。當她重在桌子旁坐下時,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

  「你怎麼這麼容易激動?」季馬一邊把一塊不小的蛋糕送到嘴裡,一邊問,「是不是因為很難過?」

  「我並不容易激動,也不是因為難過。」她乾巴巴地回答,「讓我們談點高興的事吧!」

  「好吧。」紮哈洛大很痛快地回答,「大概為了減輕壓力,你需要背叛自己的教授吧?」

  「季馬,住嘴!」娜斯佳用半開玩笑的聲音恐嚇說,同時示威似的用手拿起了刀子。

  「不,我是很認真的。你想想,這是一個很完美的主意,而且人選馬上就有,像我這樣一個非常樂於建功立業的人願意為你效勞。」

  娜斯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季馬,你真是不可救藥。這件事你究竟要說多久?不要再勸我,反正我是不會答應的。」

  「為什麼?」

  他問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認真的樣子,用一雙明亮的藍眼睛望著她,眼神裡蕩漾著溫柔的笑意,好像湖泊中漫遊的魚兒一樣。

  「娜斯堅卡,為什麼?」他又問一遍,「難道我的建議不好嗎?我覺得很好,這個建議非常好。它可以便人幸福、自由,可以使人擺脫痛苦和死亡的恐懼。」

  她沒有料到談話基調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有點不知所措地沉默著。紮哈洛夫站起身,繞過桌子,到娜斯佳面前俯下身,溫柔地吻著她的唇。在最初的一刻,她也回應了他,隨即猛地閃開。

  「紮哈洛夫,不要乘人之危,這很卑鄙。」

  「什麼卑鄙?」他沒明白。

  「趁一個女人和丈夫鬧糾紛的時候,把她弄到床上。我現在可以迎合你,可之後我會覺得自己令人憎惡。」

  他慢慢退了回去,在座位上坐下。

  「娜斯堅卡,真誠的感情只要它是真誠的,就不可能是卑鄙的。而我是非常真誠地希望擁有你。如果你願意接受我,以後你也沒有什麼可責備自己的。」

  「我不會接受你。」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說,「永遠也不會,忘掉這件事吧。」

  「永遠也不會。」他滑稽地笑著模仿說,「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件事,因為它是我糊裡糊塗、亂七八糟的生活中留下的最亮麗的印象之一。如果你今天斷然拒絕我的話,那麼讓我們去看看那個過分好奇的私人偵探去吧。現在已經是一點半了,我知道在三點鐘左右他應該在哪裡出現。」

  「你怎麼知道的?」

  「都得告訴你?我就不可以有點小小的職業秘密嗎?」

  「隨你的便。」

  娜斯佳松了一口氣,也用戲謔的語調回答,她很慶倖他們終於躲過了這個危險的話題。她當時曾經想答應他,如此地想答應他,以致差一點就要用手指捂住嘴,以免說出過後會使她後悔的話來。這種欲望不是生理意義上的,而是源於頭腦中,源於已經數月未使她放鬆的精神壓力,源於希望能使她自己擺脫對一切事情都冷淡和漠不關心狀態的強烈願望。但她還是堅持住了,儘管她不能肯定這麼做是否正確。

  洗完了茶杯和盤子,她很快收拾完了桌子。

  「我準備好了,走吧!」

  她很奇怪,因為他們到的地方,正是「格蘭特」偵探所所在的那個地區。

  「你認為他星期天會來上班嗎?」娜斯佳懷疑地問。

  「娜斯堅卡,私人偵探和國家警探的工作沒什麼兩樣,這一點你可以相信我。很遺憾,就是在休息日生活也不會停止,被調查的對象也還是會去一些地方,做一些事情,偵探也不得不和他們見面,不得不跟蹤他們,更不用說與那些並不總是能夠在正常工作日到偵探所來的雇主們見面了。」

  「可他肯定會來嗎?」她繼續追問。

  「希望如此。算了,不再折磨你了。昨天早晨我和帕沙講了我如何不走運,把打火機忘在了他的辦公室裡的事。他對我說,一般來講,我隨時可以來他這兒,因為他的辦公室總是開著的;但如果我想見到他,那就最好在星期天3至5點之間來。這時候他會召集自己的所有手下,給他們發薪水,現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娜斯佳順從地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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