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不要阻撓劊子手 | 上頁 下頁
八〇


  「這是第四條消息的延續。你得有個思想準備,可不能暈過去喲。我們的基裡爾·巴紮諾夫,如你猜測的,他有父母。到目前為止,他的父母一直感到奇怪,是什麼使他們的孩子成為這個樣子。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一個溫順聽話的年輕人,不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貪酒,有時愛發火,易激動,但很快就會過去。我們請巴地紮諾夫的父母回憶一下訛詐者被殺的那一天,也就是1993年的4月。幾乎三年過去了,當然,三年多點兒。我們主要問一些常規性的問題,諸如巴紮諾夫那時有沒有新結交的熟人,這些人有沒有錢等等。據他父母說,巴紮諾夫生於1972年,1990年秋季徵兵時,他年齡正好夠服役條件,所以應徵去服役。

  「1992年11月份復員,1993年的春天到了莫斯科。就是從這時起,出現了各種莫名其妙的不可思議的事,或者說是不可思議的莫名其妙的事,娜斯佳,我不知道該怎樣說更好些。巴紮諾夫的母親還記得:1993年4月12日,巴紮諾夫在家裡曾打碎了一隻玻璃杯,把右手的手掌劃破了。當時他好像是從廚房把一隻茶杯端到自己的房間去,不小心絆了一下,摔倒在前廳,手掌紮進許多玻璃碎片。他母親清楚地記得,這天是4月12日,因為在這之前,在這一天,全國都要慶祝宇航節。

  「巴紮諾夫娜時還很小,對與宇航有關的所有東西都非常激動,總之,與所有的小男孩一樣。當母親用碘酒給他擦手掌,他疼得差點叫起來,母親就說:『瞧你,基羅奇卡,這點疼痛都忍不住,可不像個男子漢,你喜歡的那些宇航員可是什麼都不怕的人,他們多麼勇敢,你就不能忍一忍?行了,為了慶祝這個節日,你就忍耐一下吧,這也是你喜歡的節日。』當時,巴紮諾夫的父親和妹妹以及一個當護士的鄰居也在場。後來,你的朋友尤拉·科羅特科夫去精神病研究所,看到了巴紮諾夫手掌上的傷痕,痕跡非常明顯。他問巴紮諾夫,這是怎麼回事,你猜,巴紮諾夫是怎麼回答他的。」

  「他怎麼說?」

  「他說他一點兒也記不得了。」

  「怎麼說記不得呢?」娜斯佳皺起了眉頭,「怎麼可能記不得呢?」

  「反正他就是記不得。科羅特科夫又問他,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從部隊回來的嗎?他說,記得,講他如何到達莫斯科,父母怎樣迎接他,甚至還記得,他的母親接他時穿的什麼衣服,他的妹妹梳的什麼髮型;記得1993年的新年家人是如何迎接他的;記得1993年的『三八』婦女節是如何慶祝的;唯獨不記得4月中旬手掌被割破的事。他連『五一』節都幹了些什麼都還記得:在維諾庫爾,一會兒玩,一會兒又不玩,一會兒捉魚,一會兒又玩……順便說說,曾經有一個專家對我講過,智力低下者往往記憶力極好,他們可能不費力地把書整頁整頁地背下來,這能幫助他們正常地結束學業,乃至大學畢業。看來,巴紮諾夫的記憶力極好,但對4月中旬發生的那件事出現了記憶模糊,你記不記得,那訛詐者當時被打死了沒有?」

  「打死了,」娜斯佳說,「是4月12日被打死的,那是一個早上,大約11點鐘,巴紮諾夫是怎麼了,是嚴重的精神病突發,殺了人之後記憶力喪失?」

  「那不可能!」

  「可能,但不會是這個樣子。倘若這是一種病,那麼在殺死盧琴科夫之後,他的記憶力會喪失得更加嚴重,巴紮諾夫應該會忘掉所有的與殺人有關的事情。但他卻記得所有的事情,甚至於細節,且記得那麼清楚,以至於口供完全是顛三倒四。」

  「好吧,一會兒再作定論。先聽我說。還有些事需要告訴你,正是由於你非常投入地工作,所以你才不知道這一切。需要順便說一下的是,科羅特科夫廢寢忘食,滿城市跑來跑去,收集情報。而你對他的情報卻沒有任何興趣,就好像忘了,除了你的劊子手之外,還會有其他的犯罪案件,而這些案件也需要偵破。我再接著前面的話講下去。大約是三個星期之前或許更長一些時間之前,巴紮諾夫的母親曾經看見兒子與一個男人在一起,這個男人長著一副討人喜歡的外表。她不認識這個人,更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她又覺得面熟,她努力地回憶著,終於想起,她曾經見過此人,而且也是與巴紮諾夫在一起。不過,這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也就是在巴紮諾夫的手受傷之前不久。」

  「在這之前不久,確切嗎?」娜斯佳問道。

  「完全是前不久。對,是前一天。這是巴紮諾夫的媽媽說的。母親還問過巴紮諾夫:這個人是你的熟人嗎?真討人喜歡。不過,巴紮諾夫並不明白媽媽說這話的意思。媽媽又提醒他說:與你一起從商店出來朝公園走去的那個人,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他,我三年前就見過你們在一起。兒子的雙眼中流露出空虛和納悶。結果,母親什麼也沒有問出來。當然,應該說她沒有追問下去,因為,第一,這對她來說無任何重要意義;第二,她始終記著,她的兒子智力低下,雖說是輕度低能,但畢竟沒有得到正常的發育,因此,要求他準確和確切地作出解釋是愚蠢的。而我們的科羅特羅夫卻使巴紮諾夫道出了一切。

  「在這一點上,他確實比巴紮諾夫的母親更有原則性和耐力。科羅特科夫傾其所能,硬是強求這個可憐的人回憶起了那個在各方面都令人喜歡的叔叔,只不過很費勁。巴紮諾夫說:那天他下班回家,有一個人朝他走來,請求破一張面值十萬元的紙幣。巴紮諾夫在衣袋裡翻了一陣,湊了一些錢,然後反復數著那些零碎的紙幣,但總是數錯,最後終於數清,可距十萬還差約一萬五,叔叔道了歉,將面值十萬的紙幣收了起來。因為是同路,所以他們就一起走了一會兒,再沒有別的什麼了。這是巴紮諾夫第一次見到他,以前與他從沒有交往。所以當媽媽說這是他的老熟人時,他說沒有印象。但是,娜斯佳,這僅僅是開頭,你知道嗎,問題就出在這裡。」

  戈爾傑耶夫遞給娜斯佳一張紙。

  「給你看看。考考你的記憶力和注意力。」

  「這是什麼?」娜斯佳接過紙問道。

  「對巴紮諾夫母親的審問記錄,你看一看。」

  娜斯佳迅速地在紙上掃了幾眼,她一下子就看出了這是科羅特科夫的筆跡,字大大的,雖不漂亮,但很清楚。「年齡大約40歲左右的男人,略黑的皮膚,長長的暑發,像個歌唱家。姓馬卡列維奇,大大的禿額角,個子不高,比巴紮諾夫矮些,巴紮諾夫的身高是1.73米。穿著考究,雖是高檔服裝,但顏色不鮮豔。高加索人?不,不像,這怎麼會是高加索人呢?要知道,高加索人的穿著可是別具一格。人們都穿著深紅色的男式短大衣,或者是綠色的長長的大衣,就像時裝雜誌上的那些模特。總之……不像,高加索人的穿著習慣與眾不同。而這個男人,雖說皮膚黝黑,頭髮深色,但不是高加索人。」

  「這正是尤爾采夫死時,人們在《俄羅斯》雜誌上見過的那個男人。」娜斯佳說。

  「哎,可別這樣絕對地判斷,」戈爾傑耶夫謹慎地說,「是那個人,或不是那個人,我們尚不得而知。今天午飯後,巴紮諾夫的母親和一些石油商聚會的參加者要來這兒,我們想給他們照個合影,然後把這張合影和另外幾張照片給巴紮諾夫看,讓他指認出曾找他破錢的那個男人。這項工作由多岑科來做,你呢,則要考慮一下:巴紮諾夫,固然不是偉大的思想家,甚至完全相反,但是,在他的行為和言談中應該有一個規律性的東西。當然,這一規律性是建立在健全思維的基礎之上的。你做做這方面的工作,他能撒什麼謊,說什麼真話。同時還要考慮一下由此得出的結論,以及如何進行驗證。3點鐘之前,謝梅內奇要找你,那麼下班之前你到我這兒來彙報一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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