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別人的假面 | 上頁 下頁


  「別斷章取義,尼古拉·格裡戈裡耶夫·波塔紹夫,」伊萬·阿列克耶維奇·紮托奇內幾乎很明顯地皺了幾下眉,「我沒有這樣說,我是想向您說明,您所幻想的那種社會精英哪裡也弄不到,我們沒有什麼可吸引人家的,您明白嗎?偵探和偵查員需要培訓,可在什麼地方呢?您大概可以想像得出,這裡面存在一些什麼樣的問題。」

  「據我所知,僅在一個莫斯科就有內務部的三所高等學校,難道這還少嗎?」

  「唉,」伊萬·阿列克耶維奇·紮托奇內兩手一攤,「少。我只給您舉一個例子——莫斯科法律學院。這學校面積不夠,而且一年級的學員在逐年增加,學院不得不承租整個周圍地區作為教學場所,在四座不同的樓裡分三班上課。而幹這份忙亂不堪工作的教員能掙多少錢呢?換算成人人都公認的可比貨幣——大約三百美元,其中包括軍銜、軍齡和學位附加費。那麼請您告訴我,尊敬的尼古拉·格裡戈裡耶夫·波塔紹夫,在這樣的條件下誰會來教授未來的警察官呢?就算我們在莫斯科將擁有的高等院校不是三所,而是十所,我們到哪兒去招收願從事這種非常困難的工作的教員呢?此外,我說的所有這些不是為了得到您的憐憫,而是為了讓您明白,在目前條件下,警察——也是這樣的居民,不算差,但也好不到哪裡去。而為了挑選精英需要我們做一系列的工作……」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感到煩悶、無聊,這一切她不止一次聽見了,而且不僅是聽見了,她本人還多次講過。

  「你們所有的這些困難畢竟不能作為原諒警察局工作人員侵犯公民權利的理由,不准許以任何困難為由來解釋破壞法律的行為。人們帶著自己的不幸去警察局,指望得到幫助和同情,而他們看到的卻是什麼?!」

  「稍等一下,」伊萬·阿列克耶維奇·紮托奇內舉起了手,「我和您現在說的是什麼?是在警察局裡對待受害人或者是罪犯的態度不好吧?所說的對待受害人常常不夠客氣和不夠耐心,這不是在美化我們,但在這裡侵犯公民權利的情況沒有,因此我們不要脫離我們辯論的題目……」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起身去了廚房,把茶壺放在火上。她既然放下了手頭的工作,那麼乾脆順便吃點東西吧。情況不妙,廖什卡①不在家,懶得自己一個人做飯吃,只好用麵包夾肉和咖啡勉強對付了。她切下兩片燉豬肉,慷慨地往上面澆上一些番茄醬,沉思片刻後從罐子裡舀出幾勺罐頭小豌豆擺在盤子上,還有一塊很不錯的蔬菜餡仿造肉。

  【①廖什卡——阿列克賽·齊斯加科夫的昵稱。】

  當水開了的時候,她給自己斟上一大杯熱咖啡,把它和燉豬肉及小豌豆一起放在託盤上,就在電視機前的圈椅上安頓下來。

  「……非法的判罪還在進行,無罪的人處於被剝奪自由的地步。這些人從教養院給我寫信,而獲得釋放後都自己來請求保護,要求尋求真相和恢復名譽。我認為,未被發現的罪行可能是偵查員和業務人員技術不過硬的結果,但不客氣地說,罪行被以這種方式揭露出來依靠的是未犯罪的人,這可能與懷有惡意有關。因此無法也不可能使人諒解!」尼古拉·格裡戈裡耶夫·波塔紹夫言詞激烈地說。

  「您有具體的事實嗎?」主持人插話問道,「如果您能向我們提供這些事實的證明材料,我們將邀請一些權力保護系統最具權威的人士、鑒定專家參加並在我們下次的轉播中對此進行評述。很抱歉,我們節目結束的時間快要到了,我感謝所有參加我們轉播的人員,並提醒大家我們自由辯論的題目是……」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關上了電視並又去埋頭為自己的上司準備分析結果報告。年終——所有人的總結報告階段,不僅是像她丈夫阿列克賽·齊斯加科夫那樣的科技工作者的。好在明天是星期日,如果不發生什麼意外的話,她大概能寫完分析結果報告。星期一把它交給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上校。但這反正不能使她在專業會上倖免於被申斥:時髦的年輕作家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被殺像死荷載一樣懸掛在她身上,已經有兩周了,情況毫無進展。

  因為杯子裡還剩有咖啡,所以她不想從舒適的圈椅裡起來,她決定給伊萬·阿列克耶維奇·紮托奇內打電話。

  「伊萬·阿列克耶維奇·紮托奇內,您快成電視明星了。」她開玩笑地向將軍致敬說。

  「是嗎?瞧您說的,」將軍不耐煩地說,「您在挖苦我。只有您才會成為談論的對象。」

  「您可別受到申斥,不,看上去,您的確很有信心,不比您的論敵,他是從哪兒來的?」

  「我一無所知。在無線電演播室介紹我與他認識的。我必須告訴您,他可不是乍一看就令人憎惡的那種人。當然,舉止古裡古怪的,但他是個精明能幹的男子。順便說一句,為什麼您不去公園玩啦?我與您差不多有兩個月沒見面了。」

  「天冷啦,已經十二月份了。」

  「不行,一定要去玩,不然您會失去工作能力的。明天早晨八點鐘我在老地方等您。」

  「伊萬·阿列克耶維奇·紮托奇內,我想睡覺,太早啦。或許,哪怕是十點也好呀!」

  「八點鐘,」將軍大笑起來,「世界屬￿那些早起的人。再說,不能破壞慣例。」

  「好吧,」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那我們就不破壞慣例。」

  療養院位於離環行公路二十公里的地方。去那兒很方便。所以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每天去看望住院的伊琳娜,有時一天去兩次。

  他們沿著積滿厚雪的林陰路不慌不忙地散步。有時向迎面走過來的人點頭打招呼。伊琳娜在這裡呆了三周了,和很多人都混熟了。

  「星期一我帶你回家,」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說,「你在家住兩天,星期三我們再想辦法,你準備好了嗎?」

  「我害怕,」伊琳娜輕輕地回答道,「萬一我得不到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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