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姬·史菊華 > 上鎖的房間 | 上頁 下頁
六七


  馬:你還記得是上面還是下面的鉤子是鉤著的嗎?

  肯:我不太確定,上面的吧,我想。我不記得下面那一個長得什麼樣子了,我想我把它打開……不,我不確定。

  馬:不過你確定窗戶是從裡面鎖上的?

  肯:是的,百分之一百的確定,非常確定。

  李故意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

  「吃個圓麵包吧,真是的。」她說。

  「李,」他說,「你有手電筒嗎?」

  「有啊,就掛在洗碗槽旁邊壁櫥的釘子上。」

  「我可以借用一下嗎?」

  「當然可以。」

  「那我要出去片刻,我很快就會回來把門修好。」

  「好,」她說,「再見。」

  「再見。」馬丁·貝克說。

  他拿了手電筒,然後叫了輛計程車到保斯街去。

  他在人行道上站了片刻,看了看在另一頭街道上的窗戶。然後他轉過身去。在後面的山坡上是庫諾保公園,山坡非常陡峭而且是岩石,還有一些樹叢覆蓋在上面。

  他向上爬,直到他到了一個面對窗戶的位置。他所在的高度幾乎和那扇窗戶平行,而且距離最多只有二十五碼。他拿出一支原子筆指著窗戶那塊黑色的長方形區域。窗簾又被拉下來了。那個房東感到非常煩惱,因為那間屋子一直要到警察允許之後才能再出租。

  馬丁·貝克繞著那兒走動,直到他發現一個最好的地點。他不算是神射手,但是如果他的原子筆是一把點四五的手槍,他一定可以擊中任何一個站在窗邊的人。對這一點他非常自信。

  這裡是個躲藏的好地點,四月中旬植物都長得非常茂盛;不過就算不是躲在這裡也不容易被發現,只要你躲著不動。

  現在是大白天,到了晚上街道上的燈光應該是夠亮的,但是黑暗對一個站在山坡上的人而言總是一種很好的偽裝。不管怎麼樣,一個人不可能不用消音器而從這裡開槍。

  他再次仔細考慮哪一個地點是最有利的。以那兒為起點,他開始搜尋。只有少數幾個人從下面走過,其中也有人聽到他發出的聲音而停下來朝那些矮樹叢看了看,但只有一下子而已,然後他們就加快腳步離開,深怕自己被牽連進某事。

  他有系統地搜尋著,他先向右邊找,幾乎所有自動手槍的彈殼都是向右邊彈出的,但是多遠?又在什麼方向?這是件需要耐性的工作。他趴在地上,很慶倖自己帶有手電筒。馬丁·貝克不打算放棄,至少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打算放棄。

  一個小時又四十分鐘之後他找到了空的彈殼。它掉在二塊石頭間,又被樹葉和灰塵蓋著。四月以來下了不少雨,狗和其他動物也在上面踐踏過,當然還有些人也是——例如那些故意在公共場所喝光他們的啤酒而違法的人。

  他揀起那個黃銅做的圓筒,把它包在手帕裡,然後放進口袋。

  然後他沿著保斯街向東走,在市政大樓附近他找了一輛計程車到犯罪學實驗室。這個時候他們大概已經休息了,但是他猜想應該還有人在那裡,時下總是有人會加班工作。但是他可能必須費一番唇舌才能說服某個人收下他的發現。

  還好,最後他終於說服了那個人。他把它放在一個塑膠盒子裡,小心地填寫上面的卡片,詳述一切的資料。

  「你一定是非常急著要得到答案吧?」其中一個加班的技師說。

  「也不是啦,」馬丁·貝克說。「事實上一點也不急。只要你有時間的時候幫我檢驗一下,我就很感謝了。」

  那個技師看了一下這彈殼,思考了一陣。從上面應該得不到什麼資訊,它已經被壓扁了,而且都是灰塵,看起來似乎沒有多大的希望。

  「既然你這樣說,」技師說,「我會儘快幫你看看。每個進來的人都說他們必須馬上要結果,我們已經厭煩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他覺得應該打個電話給李。

  「嗯,」她說。「我現在一個人在家。大門鎖上了,不過我可以把鑰匙丟下去給你。」

  「我會把門修好。」

  「我已經弄好了。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是啊!」

  「好,那你可以在一個半鐘頭後到這裡。」

  「差不多。」

  「只要在人行道上叫一聲就可以了,我聽得到。」

  剛過十一點他就到了那裡,然後吹了一聲口哨。剛開始沒有什麼反應,然後她親自下來開門,光著腳,穿著大紅色的睡袍。

  到了廚房裡她說:「你用手電筒了嗎?」

  「用了,電池都快被我用光了。」

  「要開瓶酒嗎?對了,你吃過了嗎?」

  「沒有。」

  「這樣不好喔!我來弄點東西,一下子就好了,你應該很餓。」

  餓,是的,也許是吧!

  「斯維瓦的事怎麼樣了?」

  「似乎越來越清楚了。」

  「真的嗎?快告訴我,我真的很好奇。」

  到了一點鐘,酒瓶已經空了。她打著哈欠。

  「對了,」她說,「我明天要出城一陣子。星期一,也許星期二才回來。」

  他差點脫口說:「那我現在得走了。」

  「你不想回家。」她說。

  「不。

  「那你就睡在這裡吧。」

  他點點頭。她說:「不過和我睡同一張床得有心理準備,我會踢來踢去的,即使是睡熟了以後。」

  他脫下衣服上床。

  「你希望我脫掉這件漂亮的睡袍嗎?」她說。

  「當然。」

  「好吧。」

  她照做了,然後在他旁邊躺下。

  「只能到此為止。」她說。

  他想起這是兩年多來他第一次和別人分享同一張床。馬丁·貝克沒有回答她,她身子很暖和也很靠近他。

  「我們沒有時間玩拼圖了,」她說。「等下個星期吧!」

  後來他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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