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姬·史菊華 > 羅絲安娜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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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強暴嗎?」 「應該有。」醫生停頓了一下,然後說:「而且兇手相當細心。」 艾柏格邊咬著食指指甲邊想,他的休假從這星期五開始,他老婆還為此興奮不已呢! 醫生誤解了他的沉默。 「你很驚訝嗎?」 「不會。」艾柏格說。 掛上電話後,他走進拉森的辦公室。跟著他一起去找督察。 十分鐘後,督察向郡長要求法醫的解剖許可,郡長立刻和法醫學會聯絡。驗屍過程是由一位七十歲的教授主持,他從斯德哥爾摩搭夜車趕來,不過看來精神奕奕,神采飛揚。整個驗屍過程長達八小時,他幾乎未曾休息。 教授寫了份初步報告,其總結如下: 致命原因為殘暴的性攻擊後加以勒斃。有嚴重的內出血。 至此時,艾柏格桌上堆滿的調查報告都只說明一件事:在伯倫運河的水閘下游發現一具女屍。 在當地以及附近鄰區都沒有人口失蹤的記錄,至少沒有和死者特徵相符的。 § 3 清晨五點十五分,雨天。馬丁·貝克花了比平常久的時間刷牙,將嘴裡的殘垢清洗乾淨。 他將他的衣領扣上,系好領帶,無精打采地審視鏡中的自己,然後聳了聳肩走進走廊。穿過客廳時,瞥了一眼昨夜熬到很晚做的模型船「丹麥號」,才走進廚房。 他的腳步又快又輕,既是因為習慣,也是怕吵醒睡夢中的小孩。 他在餐桌旁坐下。 「報紙送來了嗎?」他問。 「六點前是不可能的。」他老婆回答說。 此時外面天色已亮,但一片烏雲密佈。廚房裡的光線灰暗而陰沉,不過他老婆並沒有開燈,還說這是節約能源。 貝克欲言又止,因為說了免不了又是一場紛爭,這可不是吵架的好時機。於是他用手指輕敲桌面,看著空茶杯上的藍玫瑰花紋,在杯沿處有個小缺口,往下延伸了一條棕色的裂縫。這茶杯和他們的婚姻年紀相當,已經超過十年了。她很少打破任何東西,即使有也一定可以修好;奇怪的是小孩也都如此。 這種習慣也會遺傳嗎?他不知道。 她從電爐上取下咖啡壺,將他的茶杯注滿。貝克停止敲打桌面的動作。 「你不吃個三明治嗎?」她問道。 他小心地啜飲一口咖啡,放鬆地靠坐在桌邊。 「你真的該吃點東西。」她堅持說。 「你知道我早上根本吃不下。」 「無論如何,你應該要吃。」她說,「特別是要為你的胃著想。」 他用手摩擦臉頰,感覺到被刮胡刀遺漏的胡茬子,接著又喝了口咖啡。 「我可以幫你弄幾片土司。」她建議說。 五分鐘後他把茶杯放回碟子上,無聲地將它移開後,抬頭看著他老婆。 她的睡衣外裹著一件毛茸茸的紅浴袍,坐在桌邊將手肘放在桌面,兩隻手托住下巴。她有頭淡黃色的秀髮、光滑的肌膚、一雙圓而微突的眼睛。通常她會畫深她的眉毛,但夏天時它們顯得很蒼白,就像現在,幾乎和她的發色一樣談。她比貝克大幾歲,所以即使近年來她胖了不少,頸間的皮膚也已有下垂的跡象。 從十二年前她女兒出生後,她就放棄了建築事務所的工作,自此,她再也沒有工作的念頭。她的兒子入學後,貝克曾建議她找份兼差,但她認為薪水一定很微薄,還不如當個家庭主婦,快樂又自在。 「哦!是的。」 貝克邊想邊起身,將藍色的凳子輕輕放回桌下,然後站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濛濛細雨。 停車場和草坪下面,就是空曠平坦的公路,地鐵站後面山坡上的公寓,多數都還暗著。低沉灰暗的天空下有幾隻海鷗在盤旋。除此之外,窗外了無生趣。 「你要上哪去?」她說。 「莫塔拉。」 「會去很久嗎?」 「天知道。」 「為了那具女屍?」 「沒錯。 「你認為到底要去多久?」 「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就報紙寫的那些。」 「你非得搭這班火車嗎?」 「其他人昨天就出發了,我可不能落單。」 「他們會跟以前一樣載你去辦案吧?」 貝克不耐煩地深吸一口氣,瞪著外面,雨漸漸停了。 「你住哪兒呢?」 「城市飯店。」 「誰和你一塊兒?」 「柯柏和米蘭德,他們昨天出發。」 「開車嗎?」 「是的。」 貝克聽到後面傳來她洗那個藍玫瑰花紋杯的聲音。 「這星期我要付電費,小的那個也要付騎車的費用。」 「你那兒沒錢嗎?」 「你知道我不想從銀行裡提錢。」 「我可不知道。」 他從內層口袋裡拿出皮夾,打開來看一看,拿出一張五十克朗的紙幣,瞄一下,卻又放回皮夾,再把皮夾塞回口袋。 「我討厭領錢。」她說,「從銀行提錢會讓我們的節約計劃泡湯。」 他又把那張鈔票拿出來折好,轉身放在餐桌上。 「你的行李打包好了。」 「謝了。 「多照顧你的喉嚨,現在正是發病的季節,特別是晚上。」 「好的。」 「你要帶著那把可怕的手槍嗎?」 是的,不是;也許會,也許不——有什麼差別嗎?貝克自己想著。 「你在笑什麼?」她問。 「沒事。」 他走進客廳,把壁櫥上鎖著的抽屜打開,拿出那把手槍,放進他的皮箱,再把抽屜鎖好。 那是一把普通的點七六華瑟式手槍,有瑞典的使用執照。其實大半時候用不著,而且貝克的準頭很差。 他走回走廊穿上風衣,再把深色帽子夾在手中。 「你不向魯爾夫和小子道別嗎?」 「叫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小子』是很荒唐的。」 「我覺得好聽嘛!」 「吵到他們不好,而且他們也知道這件事。」 他戴上帽子。 「我走了,我會打電話回來的。」 「再見,保重身體哦!」 他在月臺上等地鐵時想,他一點也不介意出差辦案,只是他的模型船「丹麥號」才完成一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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