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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他不作回答,重新陷入沉默。

  瓦裡杜先生轉向居斯塔夫·紀堯姆:「既然你也參與了此案,參與的程度我們不得而知——」

  但居斯塔夫·紀堯姆絲毫沒受到被囚禁的影響,依然保持著以前的好心情,他聽到這話跳了起來:「我沒參與任何事!半夜時我在家裡睡覺。」

  「可我眼下放著你的園丁阿爾弗雷德的新供詞。他不僅肯定你直到淩晨三點才回家,並稱你被捕的那天早上,你許諾給他五千法朗,讓他講你是在午夜前回家的。」

  居斯塔夫·紀堯姆顯得有些恐懼,但隨即大笑起來:「對,這不錯。天哪!我只是受不了人們的糾纏,想儘早了斷——」

  「你得承認除針對你所有的指控以外,你又有了行賄證人的企圖。」

  紀堯姆直挺挺地站在瓦裡杜先生面前:「那麼我就和這位絕妙的多特雷一樣成為殺人嫌疑犯了?並且應該和他一樣,因為羞恥而倒下嗎?」

  他的表情很是開朗可愛。

  維克多插話道:「預審法官先生,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問吧。」

  「既然被告這樣講,我想知道你是否認為多特雷男爵是殺害拉斯科老頭的兇手?」

  紀堯姆作個手勢,正準備回答,但轉念一想,說:「這和我無關,司法部門自己解決吧。」

  「你一定要回答。」維克多說,「如果你拒絕的話,就說明你有自己的看法,因為某些原因而不把自己的看法講出來。」

  紀堯姆重複說:「這由司法部門自己解決。」

  夜裡,馬克西姆·多特雷試圖在牢房裡撞牆自殺。人們不得不給他穿上緊身衣。他不停地叫喊道:「混蛋!可憐蟲!我是為了她才被關到這裡,啊!太肮髒了——」

  ***

  「這傢伙已精疲力竭了。」莫勒翁對維克多說,「四十八小時之內他就會招供的。我找到的艾麗絲·馬松的信促成了此事。」

  「毫無疑問。」維克多答道,「通過這三名俄國人,你還會找到羅平。」

  他漫不經心地講完這話,見對方沒有應聲,又說:「這方面沒什麼新情況嗎?」

  莫勒翁儘管剛才聲稱自己是公開辦案,現在卻對自己的計劃緘口不語。

  「無賴。」維克多暗暗罵道,「他對我抱有戒心。」

  從這以後兩人便互相警惕著,彼此嫉妒,就像兩個將各自命運下了注的男人,每個人都會為對方得了好處而感到恥辱。

  他們一起花了一天時間到加爾什找兩名被告的妻子談話。

  維克多十分驚訝地發現加布麗埃爾·多特雷比他所想的更有膽量、更能忍受痛苦。是信仰在支撐著這位虔誠的教徒嗎?是司法調查激發了她寬厚的品性嗎?她不再像開始那樣躲躲閃閃了。她已打發走了僕人,自己去買東西,走路時頭昂得高高的,毫不顧忌丈夫在她臉上留下的青紅斑痕。

  「警長先生,他是無辜的。」她不斷地重複道,「他被那個壞女人控制了,這我承認,但他深深地愛著我,是的,是的,我肯定——深深地愛著我,也許比從前更愛我。」

  維克多用犀利的目光打量著她。她紅紅的臉龐出人意料地流露出對丈夫的依賴和純樸的溫柔等感情。丈夫雖然有些小小的過錯,但依然是她一生的伴侶。

  昂麗埃特·紀堯姆也同樣令人迷惑不解。她不停地抗議,瘋狂地叫喊,言辭激烈。她辱駡他們,表現出她內心的絕望:「居斯塔夫?他是善良誠實的模範,警探先生!我清楚地記得那天夜裡他並沒離開我!是的,確實由於嫉妒,我瞎罵他。」

  她們兩人誰撒了謊?或許沒人撒謊?或是兩人都在撒謊?維克多醉心於自己的觀察,這是他所擅長的,他意識到各種事實正彙集起來,暴露出一部份真相。最後他決定去沃吉拉爾街馬松的公寓裡,一個人去,因為莫勒翁可能會由此追查到亞歷山大以及羅平,因為這裡的疑團最大。

  兩名警員守著門。維克多一進去就看到莫勒翁正在裡面翻箱倒櫃。

  「啊,你來了。」警長以一種傲慢的語氣大聲說,「你也想到這裡有東西可刨,是吧?隨便問一下,我一位部下說案發那天,這裡有十幾張業餘攝影師拍的照片。他清楚地記得你檢查了這些照片。」

  「錯了。」維克多不屑一顧地答道。

  「另外,艾麗絲·馬松生前總愛戴一條檢綠花紋圍巾,可能她就是被人用這條圍巾勒死的。你有沒有碰巧看到這條圍巾?」

  他眼睛看著維克多,對方依然用同樣的態度答道:「沒有。」

  「她死前幾個小時,你和男爵在一起的時候,她戴著這條圍巾嗎?」

  「沒看到。男爵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

  警長咕噥著說:「真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

  「你真是詭計多端。還是說了吧。」

  「說什麼?」

  「你難道沒有找到過艾麗絲·馬松的一位朋友?」

  「一位朋友?」

  「有人和我提到過一位叫阿爾蘭特·杜萊克的小姐,你不認識她?」

  「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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