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七大謎案 | 上頁 下頁


  「船上有一條狗,叨著它來回甩,並不時用爪子和嘴扯撕。這時,恰好有位船夫走近一看,發現那是用報紙包著的一個紙包,船夫把那條狗攆走後,打開一看,報紙裡包了一些非常奇怪的東西,於是便把這些拿給他朋友看。而他這位朋友恰是我的屬下,所以,今天一大早便急忙把那些東西送到我這裡,就是這些——」羅平站起來,指著桌子上的東西說。

  那是一些破舊的報紙,墨水瓶(瓶蓋上系著一根長線)、玻璃片、破破爛爛的紙盒,另外還有一條被截為二段的紅色絲巾的其中一段。絲巾邊上綴著和絲巾一樣質地、顏色的圓形絲穗。

  「這些東西有何不妥?」

  「不清楚。這些就像一個謎,說不準還有一些其它東西包在一起,可能被那條狗甩到河裡去了。如果東西全部都在的話,說不定可以解開這個謎。葛尼瑪探長,對這方面,你是個行家,看了這些東西有何感想?比方說,是否感覺到有犯罪的動向?我就是因為想瞭解、查清這一點,所以才把您請到這兒來——怎麼樣,探長先生?」

  葛尼瑪默不作聲,他和羅平是夙敵,很多次都幾乎抓住他,甚至有一回已經逮住了他,但馬上又被他使計溜掉了。而且羅平每次逃脫以後,都要在報紙上公開刊登文章來譏笑他,或者在拘留所的牆上寫一些揶揄和嘲弄的詩句。因此,他對羅平可謂恨之入骨,甚至一聽到羅平的名字便怒不可遏。葛尼瑪雖然如此痛恨羅平,但是,不知為何,對他卻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感情。一個追,一個逃,互相鬥爭,不知不覺,兩個人竟然有了感情,這確實夠幽默的了。

  「今天費盡心思把你請來,是想聽聽你的高見,沒想你竟然不開尊口。不過,我認為你的想法和我的也無甚大區別。那麼,就先聽聽我的吧!如若您認為有何不妥之處,請不吝賜教。依我的推理,從這些東西得出的結論是這樣的。」羅平平靜地說道,「昨日夜裡,在九點到十二點中間,一個裝束新潮的女士被人用刀刺殺,然後又被勒死。行兇之人也是個衣著華貴的紳士,戴著獨眼眼鏡,酷愛玩賭馬遊戲。被害的女士吃了兇手帶去的奶油蛋捲和巧克力奶油蛋糕。」

  羅平點了一支雪茄煙後繼續說道:「嘿,探長先生,你冷笑什麼?是對本人的推理不以為然嗎?不要以為對於搜查證據和犯罪推理,只有您才有辦法,葛尼瑪兄。可能你看不起外行人,可是,本人的推理比你們這些專業人士更正確、精密。那是一種無懈可擊的推理。而且,每一個細節都有證據,並不是憑空想像的。注意,案發的時間在21點以後,這是根據這份報紙推理的。」

  羅平把包著東西的報紙打開,接著說:「喂,你瞧,這是昨天的晚報,而且,這絕不是從報攤上買來的,是報社通過郵局直接寄給長期客戶的。你再看,這上面有粘著沒有撕掉的封條,郵戳是二十一時。所以,兇手作案的時間一定是晚上九點以後。可是,這些有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是今天淩晨一時從新橋上扔下來的,依此推算,女士被害的時間大概在二十四點前後。

  「至於我說兇手是個講究裝飾的紳士,這是為什麼呢?你瞧,從這些碎玻璃中,可見,這非一般的玻璃,而是一個沒有鏡框的近視鏡片,而且,在眼鏡片的邊上有一個小圓孔,那是用來穿帶的。換句話說,那是一個單眼的近視鏡碎片,單眼眼鏡不是一般人戴得起的,只有那些貴族紳士,愛好新潮,講究裝飾的才能配戴得起。

  「兇手帶著蛋糕一類的東西去約會那位女士,從這個紙盒子,一眼便可以看出。因為這是一個裝蛋糕的盒子,並且盒子裡還沾有奶油,當然奶油還不只是一種,有奶油蛋捲和巧克力甜蛋糕兩種。

  「兇手帶著這些東西去女士那裡。從紅色的絲巾,我們可以想到那位女上一定是一位摩登女性。因為既然會系這種絲巾,很明顯,必是位美麗而新潮的女人。

  「可是,不知為何,那個紳士要用小刀殺死那個女士。因為她沒有馬上斃命,所以便用這條絲巾把她勒死。」

  「你怎麼知道兇手曾用小刀刺傷過那女士呢?」葛尼瑪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羅平一眼,然後說道。

  「這很容易,用放大鏡看絲巾就知道了。這上面有帶血刀子抹過的血跡。當那個女士被勒住脖子時,掙扎著用手揪住絲巾的手印,這上面還有兇手帶血的指紋。

  「當時,那女士儘管身中一刀,好像仍然作過一番拚搏和鬥爭,跳起來和兇手拚命。當時,那女士也許抓住那個男人單眼眼鏡上的吊帶,把他的眼鏡拉掉,摔在地上跌碎了,於是男人便用絲巾把她勒死了。後來,他便從口袋裡掏出報紙,把有可能作為證據的東西統統包起來。這張報紙上有昨天的賽馬新聞,由此可知他是一個熱衷於玩馬票的人。

  「本來,他想用絲巾包的。可是,那女士在臨死前,因痛苦緊緊拉著絲巾不放手,在無奈之下只得將沾有自己指紋的那段,用剪刀把它剪下來,然後揉成一團。接著,他把從地上撿起的破碎眼鏡片連同血跡斑斑的刀子、蛋糕盒子一塊包起來。也許,他怕這個包太輕無法沉入河底,便把墨水瓶也包在裡面,為了增加包的重量。他把這些東西包成包,從新橋上朝河裡扔。也許是太背了點,恰好扔在船上。」

  「那麼,小刀呢?」

  「也許,當狗咬著報紙包時,甩到河裡去了。」

  羅平深深吸了一口煙,又噴出,瞇著眼睛偷偷看了探長一眼。

  老探長雙目盯著羅平的側面,腦袋急速轉動著,「這個怪盜羅平用桔子皮的遊戲把我引到這裡來,究竟有何企圖?」

  兩個人彷佛都在極力琢磨對方的心思,誰也沒有開口;寬闊的大房子裡寂靜之極,初冬的陽光從窗口照入屋內。

  這時,老探長感到有些尷尬,打了一個冷顫,小心謹慎地注視著羅平的一舉一動。可是,羅平像什麼事也未發生般,悠然地吐煙納霧。

  一段長時間的沉默,空氣也變得壓抑起來。老探長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羅平,你的推理很正確,發生的兇殺案也像真的一樣,可是,你打算讓我如何?你把我引到這裡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想讓你立一功。」羅平脫口而出。

  「什麼?讓我立功?」

  「沒錯。咱倆雖然是仇敵,可是,我們之間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感情。我是你的心頭禍患,可是不知為何,我卻感到你和藹可親。如果沒有你,我會非常寂寞的。我好像特別地仰慕你,不過,這個案子感覺有點奇怪和恐怖,兇手不會是個小角色。假如你把他緝捕歸案,這不是大功一件嘛。這個美差我想讓給你,略表鄙人對閣下的敬意。

  「其實,我可以親自去調查這個案子。只是近來我事務繁忙。倫敦的搶劫案,洛山同樣的搶劫案件,這些犯罪分子都必須繩之以法;在馬賽有個孩子被誘拐,也必須儘快把他找回來。此外,我還受人之托,去搭救一個有生命危險的小姐。可是現在,我有種分身乏術之感。我一向是精力充沛,然而這次真感到無法一塊處理了。

  「這件兇殺案的證據幾乎已齊全了。因此,調查起來難度不太大,怎麼樣?葛尼瑪,有沒有立一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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