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重大而可怕的事件 | 上頁 下頁
四〇


  突然間,對方加強了攻勢,被圍者的力量削弱了,這樣西門和安東尼奧看到了那些像走頭無路的野獸似的人們的潰散,他們在尋找可以自衛的或可以躲藏的地方。

  火雨和石塊的落下在場地中央留下了一個無人的圓圈,但在攻擊者中有幾個狂熱的人卻有勇氣沖進去。西門在一個短促的幻覺中好像看見——這可能麼?——石灰岩老爹拿著一把用邊沿垂下的一個金屬圓盤做的奇怪的雨傘,向右向左兩邊奔跑。

  勝利者的擁擠和嘈雜變得更厲害了。可以看到成群的男女揮動著木棍、舊劍、鐮刀、半截刀、斧頭等在制服那些逃跑者。西門和安東尼奧有兩次不得不進行戰鬥。

  「情勢十分嚴重,」西門把伊莎伯勒拖到一邊說,「我們將冒一切危險,找到一個突破口。伊莎伯勒,吻吻我,像沉船那天一樣。」

  伊莎伯勒吻他並說:「西門,我信任您。」

  經過多方努力,兩次和想阻攔他們的強盜鬥爭後,他們跑到了路障處,不怎麼困難就越過去了。但是,在外面的空地上,西門遇到了洶湧而至的流浪者,在這些人中間,有些人似乎是逃跑而不是去爭奪獵物,好像從後面來的一個巨大的危險在威脅著他們。這些人很兇狠,準備好屠殺。他們翻轉死屍,拼命攻擊活著的人。

  「當心!」西門大聲說。

  這是三四十個流氓和一群年輕人,其中有兩個西門認出曾經追蹤過他。

  當這兩人看見西門時,他們帶來了一隊他們領導的人。一個不幸的偶然使安東尼奧滑了一交並摔倒。巴克菲勒勳爵也摔在地上。西門和伊莎伯勒陷在動盪的人群中,感到周圍的人體使他們透不過氣來。西門緊緊抓住少女,用手槍瞄準,連續射了三槍,伊莎伯勒也發了三槍。兩個人的身體滾倒地上。一秒鐘的猶豫後,一個新的打擊使他們倆分開了。

  「西門,西門!」少女驚慌地呼喊道。

  一個流氓大聲吼叫:「那少女!帶走她。可以用她換黃金。」

  西門想走到她身旁,二十只手抵擋了他拼命使出的力量。西門一面自衛,一面看見伊莎伯勒被兩個高大的流氓推在前面,朝路障那邊走去。她搖搖晃晃,他們想去扶住她。突然間兩個人接連著翻倒。兩聲槍響傳來。

  「西門!安東尼奧!」一個聲音大聲喊叫著。

  透過混亂的人群,西門看見多洛雷筆直地坐在一匹全身是泡沫的馬上,肩上荷著槍,在瞄準射擊。三個最近的攻擊者被打中了。西門這時脫出身來跑向伊莎伯勒,並與多洛雷匯合。與此同時,安東尼奧也把巴克菲勒勳爵帶到了多洛雷身邊。

  他們四人又在一起了,但每個人後面都跟著一群猛追的流浪者,十來個從霧裡出現的人也加了進去。這些後來者認為敵方人數很少,贏得這場戰爭就意味著獲得一些財寶。

  「他們超過了一百人了,」安東尼奧說,「我們糟糕了。」

  「是得救了!」多洛雷不停地射擊並說著。

  「什麼?」

  「要堅持……堅持一分鐘……」

  多洛雷的答話在嘈雜聲中結束。攻擊者沖了過來。西門這一小群人背靠著馬,對著各方面射擊。西門左手用小手槍射擊,同時右手抓住長槍的槍筒,掄得圓圓得來驅走敵人。

  但這怎能抵抗沖向他們的不斷更新的人群?他們被人浪淹沒了。老巴克菲勒被人打了一棍,安東尼奧的一隻手臂被石頭打麻木了。任何抵抗都變得無用。在這可怕的時刻,人們倒下了,肉體被踩在靴子下,被毒手撕碎。

  「伊莎伯勒,」西門低聲呼喚,同時把她熱切地緊摟著。

  他們倆一起跪倒地上。猛獸們向他們撲來,使他們頭上一片黑暗。

  在不遠處號角聲響起,傳出了軍樂的歡快聲音。另一個號角回應著,這是法國人進攻的號聲。

  一陣令人害怕的沉默,槍劫的人們靜止下來。西門這時雖然已支持不住,但他感到他身上受到的壓力輕減了。猛獸們逃走了。

  西門扶著伊莎伯勒,半站了起來。第一件使他驚訝的事是安東尼奧的態度。這印地安人臉上肌肉緊張地注視著多洛雷。他慢慢地偷偷地像一隻貓科動物走向它的獵物似地朝她走了幾步,在西門出來阻擋之前,他跳上並坐在她騎的馬的後部,用雙臂抱著少婦的手臂,粗暴地用腳後跟踢著馬沿著路障朝北方飛奔而去。

  在相反的方向,一些穿著天藍制服的人從霧中出現。

  §八 新地的高級專員

  「我的斷層!……你不是和我一樣相信這是成為死胡同的斷層的分支麼?所有爆發的力量積聚不動在這死胡同中,遇到一個適當的地方!……以致所有這些力量……你明白麼?」

  由於石灰岩老爹在假設中又攪入一些其它的話,西門更不能理解了,何況西門只顧著伊莎伯勒,只聽這少女所說的話。

  他們三個人在路障外邊的一些帳篷之間聚在一起,圍著這些帳篷有一些穿著短工作服、戴著藍色橄欖帽的士兵來來往往準備著飯食。伊莎伯勒的面容比較平靜,眼裡沒有什麼不安。西門懷著無限的柔情細看她。早上,霧氣終於消失了。自他們在「瑪麗王后號」的甲板上一起旅行的那天算起,太陽這是第一次在晴朗無雲的天空中閃閃發光。可以說,在那一天和目前這一天之間,沒有任何力量能分離他們倆。一切不愉快的回憶消失了。伊莎伯勒撕破的衣服,她的蒼白的臉色,她受傷的手腕,都只能喚起遙遠的回憶,現在在他們之前展開的是光明的前途。

  路障裡面,有幾個士兵在競技場中走著,整理死屍,更遠處,另外有一些人正站在「敦刻爾克城號」的殘骸上放下吊在刑架上的可怕身軀。在潛水艇近旁,許多哨兵守衛著一個封閉的地方,那裡關押著幾十個俘虜,還不停地有新的俘虜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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