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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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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停下不說話了。菲律普無意識地抓起另外一個聽筒。 「可以嗎?」 「那當然……」 於是,菲律普聽見了這一段對話,一問一答迅速、急切。 「是你嗎,達斯普利?」 「是的,司令。」 「那些騎單車的人見到你了嗎?」 「什麼騎單車的?」「我派了三個人去找你。」 「我一個人也沒看見。我在莫雷斯塔爾家。」 「老磨坊嗎?」 「是的,司令……為此我給您寫過信。」 「那麼,有什麼事,達斯普利?」 「一些槍騎兵出現在魔鬼山口。」 「我知道了。波厄斯威侖的騎兵正在行軍途中。」 「什麼!」 「一個小時之內,他們將越過邊境,有兩個團的步兵做後援。」 「什麼!」 「這就是我讓我那些自行車手跟你說的事。你們趕快到魔鬼山口去。」 「我的手下已經在那裡了,司令。敵人一來,我們就一邊與敵人交火,一邊有秩序地撤退。」 「不行。」 「嗯!可要守住是不可能的,我只有一個連的兵力。」 「你會守住的,達斯普利。必須守住兩個半小時或三個小時。我的部隊已經出了兵營。二十八軍正強行軍緊隨其後。我們下午兩點鐘左右到達邊境。你必須守住。」 「唉呀,司令。」 「必須守住,達斯普利。」這名軍官一個機械的動作把身子挺直,立正,然後回答道:「會守住的,司令。」他放下話筒,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他微笑著說道:「天哪!開了個好頭。兩百個人對付成千上萬的敵人……頂住三個小時!如果我這個第四連還剩下一個士兵的話,那他真是福大命大……」 「這簡直是發瘋!」菲律普抗議道。 「先生,阿爾卑斯山獵步兵和第二十八軍正在路上,他們後面肯定還跟著多那的一個師。假如他們到得太晚,假如孚日山脈山頭被佔領的話,假如邊境被突破,假如聖埃洛夫被侵佔,這一切,在戰爭爆發的當天發生,想一想這第一次失敗在全法國引起的震動吧。假如與此相反,少數士兵犧牲了……但仗打贏了,其精神作用就是無可估量的。我會守住三個小時的,先生。」 他的這一席話說得很簡單,帶著那種預見其行為的全部重要性的人所具有的高度自信。 說著,他已經走下小石級。他一邊向菲律普致敬,一邊還說道:「你可以向莫雷斯塔爾先生表示祝賀,先生。他是一個很有遠見的法國人。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他早就預見到了。希望這還不算太遲。」 他跳上馬鞍,用馬刺刺馬,飛奔而去。 菲律普目送著他,一直到僧侶水塘。當這名軍官在最後一個凹地裡消失的時候,他做了一個氣憤的手勢,低聲說道:「嘩眾取寵!」 當他將望遠鏡對準魔鬼山口時,他看見許多士兵在沙布勒克斯農場周圍奔跑,忽左忽右地攀爬岩石,靈敏得就像那些小動物一樣。他心想,他們已經忘記了疲勞,他們好像是利用這種操練來消遣一樣,每個人都為操練提供特別的努力、個人的戰術以及自尊心和積極性的奉獻。 他就這樣靜靜地想了幾分鐘。但是,時間緊迫。他叫來維克多,上樓去了他的臥室。 「快點,我的皮箱。」 他把紙頁、手稿、一些內衣和洗漱用品胡亂地堆進皮箱裡。皮箱扣上了,菲律普把它拎起來。 「再見了,維克多,轉告我媽媽我擁抱她。」 他穿過樓道。但從隔壁房間裡突然鑽出一個人來。那是瑪特。她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哪裡?」她問道。 §三 從前一天開始,她躲在家裡,足不出戶,但對老磨坊裡發生的一切都十分關注,透過敞開的窗戶和半開著的門,她觀察著來來回回的人們,傾聽僕人們的喧鬧聲,感覺到受逼近的颶風威脅的一家人的恐慌和瘋狂。 仇恨和狂怒的發作被控制住了,她已經能主宰自己了,再也不用擔心菲律普和蘇珊娜之間的可能的幽會了。另一種痛苦包圍著她。她的丈夫打算怎麼做?而對他以前常常預見到的意外情況,他將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 她留意的是他。在離開之前,她想知道。她聽見他與維克多的第一次談話。她遠遠地看著他與達斯普利上尉的會談。她看見他走進臥室。她看見他從臥室裡走出來。儘管她受到非常明確的感情的驅使,她還是不情願地像個障礙一樣站在他面前。 「你去哪裡?」 菲律普沒有驚慌失措。他回答道:「這怎麼會讓你感興趣呢?」 「過來,」她說道,「我們有話要談……過來。」 她讓他進屋,關上門,用蠻橫的口氣重複道:「你去哪裡,菲律普?」 他同樣毫不含糊地回答道:「我要走了。」 「沒有車。」 「我步行去。」 「去哪裡?」 「去黑山。」 「坐哪一趟火車?」 「去巴黎的火車。」 「這不是真的,」她激動地說道,「你不是去巴黎。你是到朗古去搭乘去貝爾福的火車。」 「確實,可明天早晨,我會到巴黎。」 「這不是真的。你不會在貝爾福停留。你一直去到巴塞爾,直到瑞士。如果你去瑞士,那就不是去一天,而是去幾個月……去一輩子!」 「你說什麼?」 「你想逃跑,菲律普。」 他沉默了。他的沉默使這位少婦驚呆了。激怒她的事情是那麼確鑿無疑,以至於他沒有表示抗議,瑪特為此驚得目瞪口呆。 她結結巴巴地說道:「啊!這可能嗎?你居然想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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