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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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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珊娜在她的目光下開始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是你的公公……他要求……醫生跑去……」 她雙膝發軟,三番五次地說道:「我求你原諒……原諒我……原諒我……是我的錯……決不是菲律普……」 瑪特一動不動。也許原本她能克制自己,但是,以菲律普的名義,以被這個年輕姑娘發音清晰地說出的菲律普的名義使她跳了起來。她扼住蘇珊娜的喉嚨,把她掀翻,摁在桌子上。她氣得發抖,就像一個終於制服對手的動物。她真想毀掉這副被一個男人緊緊擁抱過的身體,消滅這具愛的肉體,撕爛它,撕碎它,讓它受苦,盡可能受最大的痛苦。 蘇珊娜在她的攻擊下發出嘶啞的喘息聲。這時,瑪特失去了理智,用她那些僵硬的手指,用指甲抓她的前額、面頰和嘴唇,抓傷菲律普吻過的她那濕濕的嘴唇。她的仇恨隨著手指的每一個動作而加深。鮮血夾雜著眼淚從蘇珊娜的臉上流下來。瑪特用從未說過的最肮髒的話侮辱她。她氣急敗壞,三次朝她的臉上吐唾沫。然後,她跑著走了,還回過頭來甩出最後一句咒語,砰的一聲關上門,在走廊裡一路喊過去:「維克多!卡特琳娜!」 她跑進臥室,摁著電鈴的按鈕,直到僕人們跑過來。 「我的皮箱!叫人把它搬下去!讓人套好馬車,是不是,維克多!馬上……」 莫雷斯塔爾太太聽見這邊的叫聲,突然跑了過來。波萊爾醫生陪著她。 「您怎麼了,瑪特?出什麼事了?」 「事情是我不想在這裡再多呆一個小時!」她說話時對醫生和僕人的在場毫不在乎,「是蘇珊娜,還是我留下,你們選擇好了……」 「是我的丈夫答應過……」 「說定了。既然你們選擇這個女人,那我走好了。」 她打開衣櫃抽屜,把裙子和內衣扔得亂七八糟的。她一抬手扯掉了桌子上的臺布。所有的小擺設都掉了下來。 波萊爾醫生試圖讓她理智一點。 「這一切非常好……可您要去哪裡?」 「去巴黎。我的孩子們在那裡等我。」 「您難道沒看報紙嗎?局勢每時每刻都在變嚴重。他們調遣邊境部隊了。您肯定能通過嗎?」 「我要走。」她說道。 「假如您到不了呢?」 「我要走。」她重複道。 「那麼,菲律普呢?」 她聳了聳肩膀。她明白,對她來說,不管是她丈夫的存在,還是戰爭的威脅,什麼都不重要了,沒有什麼東西能同她的絕望做鬥爭。 然而,醫生同莫雷斯塔爾太太一起離去時,他用瑪特聽得見的方式說道:「說到菲律普,您不用著急。他去看過我,向我打聽了一些他父親的消息。他會回來的。我答應讓他知道……」 七點鐘,當維克多宣佈車已備好時,瑪特改變了主意。一想到菲律普在周圍轉悠,可能會進來,蘇珊娜和菲律普住在同一個屋頂下,隨隨便便就能見面了,這種想法讓她覺得不能容忍。於是,她留下來了,但她站在門背後,兩耳警戒著。當所有的人都入睡後,她走下樓,躲在前廳的一個凹洞裡,一直呆到黎明。只要聽到一點細微的響聲,她都準備跳出來。她確信蘇珊娜會從黑暗中鑽出來,企圖跑出去同菲律普會面。這一次,瑪特會殺了她。她的嫉爐是那麼強烈,以至於她守候在那裡不僅不害怕,反而充滿殘忍的希望,希望蘇珊娜真的會在她面前出現。 這樣的發作在瑪特這樣的女人身上是反常的,在通常情況下,在理智與本能之間,她更願意服從理智,這樣的發作是稍縱即逝的。最後,她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她哭了很久,然後上樓走進臥室,筋疲力盡,一下子就睡著了。 星期二早晨,菲律普在老磨坊出現了。有人去通知莫雷斯塔爾太太,她興沖沖地跑了出來,激動不已,很想把這個丟臉的兒子臭駡一頓。但是,當她看見他在曬臺的門邊出現時,儘管很有必要訓斥他一頓,但她沒對他做任何指責。看見他的臉色那麼蒼白,她都嚇壞了。 她問道:「你去哪裡了?」 「這個無關緊要!」菲律普說道,「我本不該回來……但我不能,因為父親……這件事使我深受震動……他好嗎?」 「波萊爾醫生很難做出診斷。」 「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唉,說真的,我滿懷希望。你父親是那麼強壯!可是,這個打擊畢竟太大了……」 「是的,」他說道,「這就是我為他擔心的原因。我兩天沒看見他了。 我在不能肯定他的病情的情況下,怎麼可能走呢?……」 她有些擔憂地暗示他:「那麼,你想住在這裡嗎?」 「是的……只要他不知道。」 「問題是……這個……蘇珊娜也在這裡,在你父親的房間裡……他要求……」 「啊!」他說道,「蘇珊娜在這裡嗎?」 「你想讓她去哪裡呢?她沒有任何親人了。誰知道約朗塞什麼時候出獄?再說,有一天他會原諒她嗎?」 他若有所思地問道:「瑪特碰見過她嗎?」 「她們兩人之間出現過可怕的場面。我看見蘇珊娜的臉上佈滿血跡,傷痕累累。」 「噢!兩個不幸的女人……」他喃喃道,「兩個不幸的女人……」 他低下頭。不一會兒,她看見他在流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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