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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他的嘴唇抽動,他發出更像是喘氣的嘶啞聲,但我還是分辨出一些字眼:「貝朗熱爾……城堡……普雷——邦尼城堡……」

  雖然當我們的精神集中在一種思想上時十分緊張,但我們還是能感到四周的許多事物。當我站立起來,低聲重複「普雷——邦尼城堡……普雷——邦尼……」時,我模糊感到另有一個人聽見了馬西涅克給我提供的地址,這感覺越來越明顯。後來我又發覺,由於這人在我旁邊站著,他看到了馬西涅克的信的開頭,像我一樣。這個人巧妙地掩蓋著臉部的面罩忽然在我眼前落下,韋勒莫蒼白的面孔顯現出來。

  我向四周看看:這人正從圍著我們的好奇的人群中擺脫出去,跳過躦動的人群。我大聲呼喚,我叫喊他的名字。我拖著警察去迫趕,但已來不及了。

  這樣,韋勒莫這個無情的敵人,他曾不惜採用苦刑對付馬西涅克,想從他那裡獲得我叔叔多熱魯的公式。現在他知道了貝朗熱爾掌握著這公式!他還同時知道了貝朗熱爾躲藏的地方,這是他以前不知道的。

  這普雷——邦尼城堡……它在什麼地方?在法國什麼地方,貝朗熱爾在她的教父被殺後躲藏起來?大概這地方離巴黎不遠,因為她曾有一次要求我去救她,而且前一天還到圍地來過。但即使不遠,怎樣去呢?在巴黎四周十古裡,有上千的城堡。不過我想,事情的結局會是在這城堡中。一切可能完蛋,一切也可能挽救,但一定要到那裡去。即使神奇的銀幕被消滅了,我從馬西涅克那裡還可以獲得恢復它的辦法,但我得到那裡去。我得今晚或黎明時到達,否則韋勒莫會全部控制了貝朗熱爾。

  整一個夜晚我到處打聽。我查地圖、年鑒、圖片。我詢問,打電話。沒有人能為我提供一點有關普雷——邦尼城堡的情況。

  在經過一個激動的夜晚後,到了早上,在更系統地考慮了情況後,我想到要在我知道貝朗熱爾曾去過的地域尋找。我搞到一輛汽車,讓人把我帶到布吉瓦勒那個方向。

  我沒有懷著多大的希望,但我擔心韋勒莫在我之前發現貝朗熱爾躲藏的地方,因而心急如焚。我不停地對自己重複說:「對的……我走的路是對的……肯定我會找到貝朗熱爾,那強盜不會碰到她的一根頭髮。」

  我對少女的愛情突然擺脫了一切懷疑,一切毒害愛情的懷疑。還有,我不再考慮那些細節,也不再困惑於解釋她的行為和去尋找對她有利或無利的證據。即使她的吻沒有在我心中拭去一切不好的回憶,她遭到的危險已使我恢復了信心和柔情。

  我最初到阿弗雷城、到馬恩、到沃克雷松去調查,都沒有任何結果。在這些地方,普雷——邦尼城堡無人知道。到聖克盧也同樣地失敗。但在那裡的一間旅店裡,通過一個偶然的詢問,我尋找到了韋勒莫的蹤跡。有人回答我,這是一個經常坐著汽車從布吉瓦勒公路上經過的臉色蒼白、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在這一天早上,太陽升起時,有人還看見他在村莊外走來走去。

  由於說得很明確,我肯定了那人的確是韋勒莫。他比我早四小時到達。

  而且他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他愛貝朗熱爾!這有力氣和勇氣的強盜,早四個小時到,在最後的一賭上他孤注一擲!誰能阻止他?有什麼顧慮?佔有貝朗熱爾,把她抓在手中,強迫她說話,這一切現在都易如反掌。他愛上了貝朗熱爾!

  我記得當時我曾用拳頭敲打旅舍的桌子,生氣地大聲說:「不,不,這不可能!……我說的那城堡該是在這一邊!……我需要有人指示道路!……」

  從那時起,我再也不猶豫了,一方面是因為我到這地區來沒有犯錯誤,另一方面,我知道韋勒莫已經聽到馬西涅克的話而且由於在這裡住過而認識這個地區。他已在黎明後開始行動了。

  一些人聚集在旅舍前。帶著越來越強烈的焦急心情,我提出一些問題,但都得不到回答。最後有一個人對我說,有一個十字路口有時被稱為普雷——邦尼,它在離三四公里遠的聖居居法樹林中。從那裡有一條大路通向一所樣子相當樸素的新房子,那裡住著一對年輕夫婦:隆謝羅勒伯爵和伯爵夫人。

  我真切地感到我的意志激發了對這事件有利的因素,可以說是創造出了我可以到達的陌生的城堡,我應立即到那裡去。

  我急忙趕去。當我穿過花園時,一位年輕人在臺階前從馬上下來。

  「這是普雷——邦尼城堡麼?」我問他說。

  他把韁繩交給馬夫,微笑地回答:「這至少是在布吉瓦勒人們有點誇大的稱呼。」

  「啊!」我低聲說,這意外的消息使我窘困。「是這裡……我來得及時。」

  那年輕人介紹了自己,他是隆謝羅勒伯爵。

  「我可以知道貴姓大名麼?……」

  「維克托裡安·博格朗,」我回答。

  當我走進這開朗而可親的人時,我直截了當地對他說:「這是有關貝朗熱爾的事。她在城堡裡,對麼?她在這裡找到了躲藏的地方?」

  隆謝羅勒伯爵有點兒臉紅起來,他仔細地觀察我。我抓住他的手。

  「先生,我請求您,情況很嚴重。貝朗熱爾被一個極為危險的男人追蹤著……」

  「這人是誰?」

  「韋勒莫。」

  「韋勒莫?」

  伯爵再也不掩飾了,他重複說:「韋勒莫!韋勒莫!她害怕的敵人!……的確,對這個人要擔心。幸而他不知道她躲藏的地方。」

  「昨天起他知道了。」我大聲說。

  「就算是這樣,他得有時間準備,組織他的行動。」

  「今天早上,村莊裡的人看見他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

  我開始把情況告訴他。他來不及等待我說完便和我一樣不安起來。他拖我到了一個單獨的樓房前,貝朗熱爾住在那裡。

  他敲了門。沒有人回答,但那樓房的門是開著的。他走進少女的房間。

  貝朗熱爾不在那裡。

  伯爵並不顯得十分驚訝。

  「她經常很早就出去。」他說。

  「也許她是在房子裡?」我暗示說。

  「和我妻子在一起?不可能,我的妻子身體不大舒服,還沒有起床。」

  「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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