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亞森·羅平的誓言 | 上頁 下頁
三五


  「可憐的奧利維埃!」她可憐兮兮地說,「他真讓我擔心。他越是愛這個女人,他現在也就越是憎恨她。而這恰恰是他的不穩定的表現!如此急劇變化的態度!是的,當然啦,他曾試圖再見她。她拒絕了。於是他發怒了。他給她寫信。她又把他的信全都退了回來……」

  「簡而言之,這是斷交。」

  「是的,我承認我對此很滿意。但我又很為他難過。我害怕這次倒黴的遭遇會在他身上留下某些印跡。此外,還有別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猜測、懷疑,難道不對嗎?……他的無辜的證據並不是光明正大的,也不是最後的結論。這令他十分惱火。他時刻懷疑有人在背後議論他,甚至覺得大家總是躲開他。於是,他不再外出。他幾乎不吃什麼東西。」

  她猛地哭了起來,然後繼續道:「他早晚會大病一場的。」

  「如果我能提供這尚未得到的證據呢?」勒諾曼先生突然問道。

  她猛地站了起來,握住了他的手。

  「您能夠做到這一點?」

  「是的,如果您真的願意幫助我的話。」

  「當然啦。您所希望的一切。我聽從您的吩咐。」

  「好。那麼,請聽我說。您看到了殺人兇手……您還記得您在絮斯納負責警戒之時。在把我打昏之後,他逃掉了,而您正是在他從路燈附近走過時看到他的。您向我說您會認出他來,也就是您對他留有較深的印象。那麼現在呢?您對他的印象還是那麼深嗎?」

  「是的……我想。」

  「不要回答得太快。請您讓記憶在安定的情況下工作。」

  「這沒有必要。我會十分清晰地認出他來的。」

  「至少,如果他進到這裡來,您會說:是他!不。不要害怕。沒有人會進來的。我只是試著讓您明白,您的舉證將是非常關鍵的。」

  沃塞爾夫人臉色慘白,喃喃道:「我要在法庭上出庭作證嗎?」

  「看您想到哪兒去啦!」勒諾曼先生笑著說道,「是對我,只是對我,您只需向我提交我所期待的證據。今天晚上,我傳喚了一名嫌疑犯。我肯定他是兇手。從邏輯推理上說,只能是他。可是,一個推理上的證據並非是實在的證據。所以我需要您。您是唯一看到他的證人。我把您藏在隔壁的一個房間裡。透過隔壁牆上鑿出的洞,您可以隨心所欲地觀察他。我會設法讓他呆在強光之下的。您明白吧!我要您完成的實際上是一個對質的任務,是一個沒有任何危險的對質、因為我的好幾個警探將被安排在附近。如果您認出他來了,我就只有一個手勢要做。他們會馬上圍捕他。但是如果您認不出他來,嗯,那就是我活該了!我的所有演繹推理將會全部崩潰,我也會因此而一蹶不振的。但我是明智的。我可以信賴您嗎?」

  她情緒激動地對他說:「完全可以。」

  「謝謝。請在邊上等我一會兒。」

  於是,勒諾曼先生馬上作出了戰鬥決策。他召來古萊爾和都德維爾兄弟,向他們解釋了許久他要他們做的事。從九點半鐘開始,他們到雷努阿爾街集合。由於那裡的光線不大強,所以他們可以毫不費力地在科薩德的樓下辦公室的附近找到能通車輛的大門,用來作警戒崗哨亭。時間也不會太久。從他們的藏身處,他們能清楚地看到科薩德的老辦公室的亮燈的窗戶。跟嫌疑犯的談話將在那裡進行。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勒諾曼先生最後總結道,「我將會把他放走,但我緊接著會把辦公室的燈火關上的。您們不會弄錯的。您們就朝他撲上去。

  注意!這個傢伙很危險!」

  「這也允許吧?」古萊爾舉起拳頭說。

  「別給我把他打得太厲害了。」勒諾曼先生開著玩笑說,「如果我不熄燈的話,就說明我的這位好人已經讓我相信他是清白無辜的了,您們就應該讓他自由離去。」都德維爾兄弟倆也發表了意見,然後告辭出去了。勒諾曼先生把古萊爾留了下來。

  「你趕緊去科薩德的老辦公室。我要你在這間辦公室和用做衣帽間的小雜物間的隔壁牆上鑿一個洞。但是不要太高。沃塞爾夫人應該躲在小雜物間裡,透過小洞觀察我們的來訪者。別在辦公室裡留下任何痕跡。聽明白了吧?」

  「您就不能給我說明一下嗎,首長?」

  「過一會兒再說……也許。」

  沃塞爾夫人此時正在候見室等著被接見。勒諾曼先生去把她接了出來。

  「請原諒,親愛的朋友。我在安排對這棟房子的監視工作……現在,我帶您去吃晚飯。您知道我不會丟下您不管的。尤其是在我需要您的時候,我不會讓您漫無目的地去猜想和焦慮不安的。」

  「可是……奧利維埃呢?」

  「奧利維埃是個大孩子了。就讓他離開媽媽一次吧。」

  他帶沃塞爾夫人去了巴黎中央菜市場附近的一家餐館。那裡的菜肴很可口,而且也沒有什麼人打擾。由於他的心情特別的好,他的思維也格外敏捷。

  他像專寫閒話趣聞的專欄作家一樣對全巴黎的頭面人物瞭解得很多,他向他的客人講述上流社會的那些女演員和女歌唱家的最富刺激的趣聞軼事。沃塞爾夫人漸漸忘記了自己的煩惱,變得像年輕人一樣地高興起來。在這種氣氛中,在香檳酒的作用下,在這個男人給予她的那麼多、那麼親切的尊敬下有點陶醉了。當他們要走的時候,她禁不住喃喃道:「就這樣結束了!」

  「這是您對我的極好的贊許。」勒諾曼先生說道,「但是這要看您是不是願意陪我了。我們以後再去考慮它吧。眼下,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在等著我們。」

  局裡的車子停在不遠的地方。勒諾曼先生握著方向盤,二十分鐘之後,停在了距房子幾十米的地方。都德維爾兄弟和古萊爾肯定已經躲在了附近,但都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一點。勒諾曼先生從把科薩德的卷宗材料的副本放到顯眼的地方開始,這也是他演的戲的一部分。然後他帶著埃萊娜·沃塞爾去了小雜物間。

  「只要一有人按鈴,您就躲在這裡……這是古萊爾鑿的小洞。試一試……高度合適嗎?……您儘管放心,另一側絕對看不到。」

  他們又回到了辦公室。

  「好啦!小洞隱在了這巨大的晴雨錶的交織花體字之中……我再把燈往這邊推一推……這樣光線就可以全都照到椅子上了……您可以隨便觀察。您不害怕吧?我想不會的……我負責一切。您現在請坐。現在是差一刻十點。不會拖很長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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