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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穆蒂埃醫生把花名冊遞給瑟尼納,後者當時並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但他馬上猜到他的直覺並沒有欺騙他,因為一個名字讓他注目:拉斯羅·斯傑克利。

  「這個拉斯羅·斯傑克利是個什麼人?」

  「我的助手。是個很有才幹的人。」

  「克羅地亞人?」

  「匈牙利人。他是在維也納讀的醫科。然後,他來到了法國,來學習我們的治療方法。他絕不贊同夏爾科的觀點,他……」

  瑟尼納不再聽他說。他想起了那些攻擊他的人,在女男爵格雷日家裡,他們的古怪的語調。正是的:一群匈牙利人。現在,這個拉斯羅·斯傑克利,正巧又在西蒙娜·德·馬雷絲接受治療的這個健康中心工作。

  「醫生,這位拉斯羅·斯傑克利做您的助手很久了嗎?」

  「不長。只有六個月。他是由一位著名的同行,裡昂的梅納爾丹醫生介紹給我的,他曾經做了他三年的老闆。您不想……」

  「我什麼也沒有想。」瑟尼納說,「我只是想知道一下。」

  他又假裝看了看名單上其它的名字。他確信自己抓到了一個極重要的形跡。他把花名冊還給了醫生。

  「謝謝您。我們將盡一切所能,而且會十分認真地去做。您這方面,跟您的人宣佈德·馬雷絲小姐找到了,讓他們儘管放心。把此事壓下去,符合我們大家的利益,難道不是嗎?」

  「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見。」醫生表明態度說。他好像卸掉了一個大包袱。

  「沒有必要再讓您的病人回您這兒來,因為不管怎麼說,她會住到她姐姐家裡去的。我們要帶她去的地方也是那兒,只要我們一我回她。為了使您的記錄無懈可擊,您就寫上她是今天出院的。」

  「可是你們總要讓我知道吧?」

  「那自然。」

  「我萬分感謝您,請相信……」

  瑟尼納用手勢制止了她,然後站了起來。

  「最後一個問題:德·馬雷絲小姐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

  「兩年多一點。」

  瑟尼納微笑著,神情非常堅定。

  「現在該我給您開個處方了:輕度的鎮靜劑,睡前服用,別再為這次失蹤煩惱。運用您的同行庫埃醫生的辦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而且會越來越好的……」

  他彎下腰鞠了一躬。穆蒂埃醫生向他們致意,然後十分殷勤地陪他們出來。

  「好啦。」瑟尼納說,「已經到了人行道了。如果你們願意聽我的意見的話,最好是去吃頓飯。」

  「可是……我妹妹呢?」塞西爾辯駁道。

  「現在她沒有什麼可讓人擔心的。相信我好啦。」

  「您認為她是被劫持了。」

  「我可以這麼肯定。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但這是一個並不重要的枝節。我親愛的埃米爾,航向是飯店。我們都需要補充一下了。」

  這餐飯吃得實在是悶悶不樂。西蒙娜·德·馬雷絲的失蹤困擾著大家。

  「如此說來,您在懷疑這個斯傑克利啦?」蒙古喬問道。

  「我是有道理的。那些把我抓到維吉奈去的人帶著一種古怪的語調說話,我覺得是斯拉夫的語調。斯傑克利是匈牙利人……比較出來了:這個團夥是匈牙利人組成的。現在剩下的,是要知道為什麼這些匈牙利人要劫持一個在健康中心接受治療的女孩子……」

  「我一點也弄不懂。」塞西爾承認道。

  「然而,」瑟尼納指出,「恰恰是您才是真正的靶子。您的妹妹只不過充當了交換的籌碼。他們把抵押品抓到了手裡。您也有另外一個。」

  「我?」

  「正是的。文件呀!就是新聞界談及的那些家庭文件。有來才有往,要有交換條件。您把它們交出來,他們就放您的妹妹。這是很顯然的。那麼我問一下這個問題:這些文件到底說了些什麼,才使得這些匈牙利人如此地感興趣呢?」

  塞西爾·德·馬雷絲漲紅了臉,很不高興地推開了她的盤子。

  「什麼也沒有……再說我也不認識這個斯傑克利。我從來沒見到過他。」

  「那麼在您妹妹的生活中是否有個秘密?」

  「她從來沒有什麼秘密瞞著我。」

  「假設,當時,她向您隱瞞了某些東西……在危急時刻,她說了出來,在這位大夫面前……這還說得過去,是不是?……於是斯傑克利掌握了使他坐立不安的一個情況……您想一想下面的情況吧。」

  「這個假設是荒謬的。」

  「即便如此吧。我還是覺得問題是提得對的。我是絕對真誠的,親愛的塞西爾……您還向我隱瞞了不少的東西。您不要聽,埃米爾……好了,去喝一杯燒酒吧,到櫃檯那兒……小口小口地往下灌。」

  蒙古喬咕噥著走開了,瑟尼納把手放到了塞西爾的手上。

  「您還在懷疑我……您或許以為我跟他們是同謀。這個在關鍵時刻出現的男人,他十分能幹又無所顧忌……他現在正試圖從您這裡挖走秘密……嗐!我這是在設身處地地這麼想。」

  「不。」塞西爾無力地辯駁著,「不是這樣。」

  「那麼,我就以另一種方式給您把事情展示出來……還是這位先生,他如此渴望關心那些和他不相干的事情……這個傻蒙古喬把他比作亞森·羅平的人……您在想:這是不是真的?他是否在設法從我這裡盜走秘密,然後再去賣給別人呢……」

  他朝塞西爾俯下身去。她看到緊挨著自己臉的這張堅毅的臉突然顯得那麼溫存,那麼真誠,那麼果敢。她感到自己已經消融了。

  「一個像我這樣的男人,」瑟尼納低聲說,「是能夠服從除利益外的其他目標的。如果他遇上位無依無靠並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威脅的女人,她又是那麼漂亮同時又很不幸,我斷言他是絕不會不介入的,以他全部的智慧……

  我不敢說是非常豐富的。我是您的朋友,塞西爾。當您確信這一點之後,您會開口說的……與此同時,我們還是去關心一下這位斯傑克利吧。」

  他背誦道:「斯傑克利·拉斯羅,於一八七二年六月八日在布達佩斯出生……住在巴黎第八區,麥西納路十八號……」

  由於她呆呆地望著他,他放聲大笑起來。

  「我不是魔術師,您是知道的……但我的記憶力卻是一流的。這些情況,是我從穆蒂埃醫生的花名冊上汲取的。」

  他舉起手來,打了一個響指。蒙古喬又回來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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