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八一三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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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鐘頭以後,在鐘敲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勒諾爾曼先生正好把三樓的房間搜查完畢。其餘的警察尚未結束上面幾層樓的搜查工作,也沒發現什麼情況。 勒諾爾曼先生有些猶豫:兇手是否上了閣樓呢? 不過他還是決定往下走。這時有人前來報告,說克塞爾巴赫夫人剛剛帶著女伴趕到了。愛德華是主人信任的老僕人,受命去向女主人報告先生的死訊。 勒諾爾曼先生發現克塞爾巴赫夫人坐在客廳裡,驚呆了,欲哭無淚,臉痛苦得變了形,身子直哆嗦,好像在打擺子。 這個女人個子相當高,一頭褐發,兩隻眼睛黑溜溜的,閃著點點金光,就像黑暗中閃閃發亮的金片,真是漂亮極了。她出生在荷蘭一個祖籍西班牙的古老世家:阿蒙蒂家族。她丈夫是在那兒認識她的,一見鍾情。兩人親親愛愛,忠誠專一,結婚四年,和和睦睦,從沒鬧過一回。 勒諾爾曼先生作了自我介紹。克塞爾巴赫夫人望著他,沒有回話,於是他不作聲了,因為她現在一片木然,似乎不明白他說了什麼。 接下來,她突然放聲大哭起來,要求人家領她去見丈夫的屍體。 在大廳,勒諾爾曼先生見到了古萊爾。他正在找局長,一見到他,就遞過來一頂帽子。 「局長,我拾到了這頂帽子……來源沒錯,咹?」 這是一頂黑氈軟帽。沒有夾裡,也沒有標簽。 「在哪兒拾到的?」 「三樓便梯平臺上。」 「別的樓層沒發現什麼?」 「沒有。我們處處地方都搜到了。就剩了二樓。這帽子表明那人一直下到了那兒。老闆,我們就要找到他了。」 「我想是的。」 走到樓梯下方,勒諾爾曼先生站住了。 「你去見警察分局長,傳達命令:四道樓梯,每道下面派兩人把守,把手槍握在手上,情況不對就開槍。古萊爾,你得明白,如果救不出夏普曼,如果兇手跑了,我就會丟掉飯碗。這兩個鐘頭對我關係極大。」 他走上樓梯,在二樓,碰上兩名警察,由一名職員領著,從一間房裡出來。 走廊裡空無一人。旅館員工不敢在這裡冒險,而有些房客則重門緊閉,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要敲很久,且先得通名報姓,他們才會開門。 過去一點,勒諾爾曼先生看到一組警察在檢查配膳房。走廊盡頭,他看見另一組警察往拐角走去。這就是說,去檢查儒代街那邊的房間。 突然,他聽到那群警察發出驚叫,並跑過拐角,不見了。他也趕緊往那邊跑。 警察跑到走廊中段停住了。他們腳下,一個人撲倒在地,攔住了去路。 勒諾爾曼先生俯下身,兩手捧起那人了無生氣的頭。 「是夏普曼。」他囁嚅道,「……死了。」 他仔細檢查死者的情況。只見一條針織的白絲圍巾絞在死者脖子上。他把圍巾解下來,看見那上面現出一塊塊紅斑。他看到死者頸上縛著一團浸透鮮血的棉花,用這圍巾紮住。 這一次,仍是一道細細的,明顯的,毫不隱晦毫不客氣的傷口。 福爾默裡先生和警察分局長得到通知,立即趕來了。 「沒人出去吧?」保安局長問,「沒有發生什麼緊急情況?」 「沒有。」警察分局長說,「每道樓梯下方,都有兩人把守。」 「他或許又往上去了呢?」福爾默裡先生說。 「不會!……不會!……」 「不然我們會碰到他。」 「不……這人死了有一陣了。手都涼了……殺死那個侍者以後,兇手幾乎馬上又殺死了他……那兩人從便梯一下到這裡,兇手就下了手。」 「可要是那樣我們早見到屍體了。您想想,兩個鐘頭來,有五十個人從這兒經過……」 「屍體先前沒放在這裡。」 「那放在哪兒呢?」 「哼!我知道在哪兒?」保安局長冷笑道。「像我一樣,邁開腳去找吧!……耍嘴皮是找不到的。」 他站在那兒,盯著屍體一聲不吭,若有所思似的,那只激動的手發狂般地拍打著手杖柄。過了半晌,他才終於開口說道:「警察分局長先生,請派人把遇害者搬到一個空房間,並把醫生請來。經理先生,請把這條走廊上的房門都打開。」 走廊左邊是一個套房,無人居住,有三間臥室兩個客廳。勒諾爾曼先生進去看了。右邊有四間房子。一位叫勒韋達的先生和一個意大利人齊亞柯米西男爵各住了一間。此刻他們都出去了。第三間住了一位英國老姑娘,此刻還躺在床上。第四間住的是一個英國人,正在乎心靜氣地讀書,走廊上的喧鬧並沒有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名叫帕爾比裡少校。 勒諾爾曼先生領人搜查了各個房間,又盤問了各位房客,卻沒有任何結果。在警察們發出驚叫之前,老小姐什麼也沒聽到。既無打鬥聲,也無吵架聲,更無斷氣的喊叫。帕爾比裡少校亦是如此。 另外,也沒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諸如血跡等可以讓人假設可憐的夏普曼是從其中一間房子經過的痕跡。 「怪事……」預審法官囁嚅道,「真是怪事……」 他又幼稚地補上一句:「我越來越糊塗了。這一連串情況我都不完全清楚。您認為怎樣,勒諾爾曼先生?」 勒諾爾曼先生本來脾氣醜,也許正要狠狠回他一句,古萊爾突然氣喘吁吁地跑來了。 「局長……發現了這東西……在下面……在旅館總台……一把椅子上……」 這是一個小包,用一個黑嗶嘰袋子包著。 「打開看過嗎?」局長問。 「看了。不過大家看到裡面的東西後,又把小包按原樣包好……紮得緊緊的,您可以看到。」 「解開吧!」 古萊爾扯開包裹。露出一條長褲和一件莫列頓呢上衣。從衣褲的褶痕來看,這個包是匆促卷起來的。 包裹中間,有一條沾滿血跡的毛巾,曾在水裡浸過,大概是為了洗去上面的手印。 毛巾裡包著一把鋼刀,刀柄嵌著黃金。刀子一片殷紅,沾滿鮮血,三個死者的血。在若干小時之內,一隻看不見的手,混在三百來個進進出出的旅館客人中,把他們殺死了。僕人愛德華立即認出這是克塞爾巴赫先生的刀。 昨天,在亞森·羅平進來之前,愛德華還看見它放在桌子上。 「經理先生,」保安局長說,「命令解除了,古萊爾會傳令各個門口放行。」 「您認為亞森·羅平出去了?」福爾默裡先生問道。 「不。這三起殺人案的兇手還在旅館裡,或在某個房間裡,或混在來往於大廳客廳的客人之中。在我看來,他住在旅館裡。」 「不可能!再說,他在哪兒換的衣服?現在穿的是什麼衣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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