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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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由古羅夫挑選和購買,退役上尉只不過試一試尺寸,一聲不吭。他們走出商店時拎著兩個大袋子,另外還有一包,是圖林的舊衣服和鞋子。 「可以扔掉嗎?」他在垃圾箱旁停下來。 「那麼幹活時你打算穿什麼?」古羅夫贊許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領子齊頸的灰色運動衫,口袋數不清有多少的皮夾克,厚底的高幫皮鞋。 「當然囉,是便宜貨,」古羅夫總結了一句,「等你掙了錢再買更好的。但是作為一個退役上尉,看上去合乎規格。稍微有點像個土匪,但這是由於你的本質,而不是由於衣服。」 「對不起,順便問一下,您是不是姓馬卡連科?」上尉尖刻地問道。① 【①安·謝·馬卡連科(1888—1939)為蘇聯著名教育家,畢生致力於流浪兒童和違法少年的教育改造工作。】 「我的姓完全不同,你很快就會永志不忘的。」 他們在有兩個房間的秘密住所裡來回走動。古羅夫用手指摸了摸電視機,在佈滿灰塵的表面留下一道痕跡。 「法院開庭以前你住這兒。把灰塵擦一擦,把屋子收拾乾淨。」 「請原諒我好奇,上校先生,我想,這是您接待告密者的地方吧?」圖林想刨根問底。 「假如你認為自己是個告密者,那你就想對了。」古羅夫挪過一張椅子,鋪上一張報紙,坐了下來。「明天早晨有人來帶你去分局,辦個臨時戶口,安排你去出租汽車停車場工作。」 「您是在招募我,」圖林肯定地說,「我決不當間諜,決不出賣任何人。」 「我不反對。你身體健壯,但你身上放肆無禮的德行比你的力氣多得多。」古羅夫移近一隻髒碟子,抽起煙來。「你為了圖財,受人雇用來殺我,」他彎曲一隻手指,「我沒有指控你,使你免於終身監禁。我沒有問你是誰派你來的,付給你多少錢。我費了勁把你從牢房里弄出來,讓你梳洗打扮,給你住房和戶口,還幫你安排一份工作。」他鬆開拳頭,噴了一口煙。「你本當說一聲謝謝,而不應該跟我爭吵。」 「我在想,列夫·伊凡諾維奇,您為了您這種恩德會要多少回報。」上尉也點燃香煙,在沙發床邊上坐了下來。 「可是從你那裡又能得到什麼呢?『我誰也不出賣,誰也不告發!』說得多好聽!福金已經死了,而那位上將呢,憑你的供詞不要說把他送上法庭,就連打發他退休都辦不到。」 「您是秘密教團還是紅十字會的?」上尉裝模作樣地哈哈一笑。 「未必如此,」古羅夫彈了彈煙灰,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讓它緩緩飄散在室內潮悶的空氣裡。 「您幹嘛需要我?」 「鬼知道,我也不清楚。我看中你是在那棟空房子裡,你當時幾乎把我掐死。後來在法庭調查時,你表現得很得體。在囚室裡,我知道,你也像個男子漢,什麼都不求人家。上尉,眼下男子漢很少,我物色這些人以備不時之需。有備無患嘛。你當個出租汽車司機,等候開庭。往後你再決定走什麼路,往哪個方向去。給你那位將軍打個電話,告訴他你已經具結假釋,過著平靜的生活,等候開庭。你我之間的談話不用向他報告。當然,他們會對你進行核查,暫時還不會打擾你。在這兒住下,注意乾淨整潔。你喝酒嗎?」 「很少喝。」 「最好完全戒掉。朋友和女人都可以結交,這套住宅反正我已經不再保密了。別去找我,開庭時我會到場,盡力讓他們別過份糾纏。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古羅夫站起身來,把鑰匙放在桌上,留下幾張大票子,默默走了出來。 古羅夫並沒有說假話,他確實不知道往後怎樣使用格奧爾吉·圖林,也不清楚上尉這人到底怎麼樣,他是因為走投無路才去充當殺手呢,還是根本不值得信任。很顯然,原先的克格勃中層軍官中有一批人不承認新制度,力圖進行報復。這批人的領導人之一是現已去世的福金上校,他過去在科爾夏諾夫將軍手下供職,照古羅夫的看法,這位將軍對陰謀活動一無所知。將軍身居高位,對「微不足道」的事情不感興趣。 而今福金不在了,位高權重的將軍也不在了,上層人物作了重新安排,可是那些愛慕虛榮而又精通業務的上校們卻留在原位。他們無疑受到金融巨頭們的利用。對其中一些人,巨頭們是暗中利用,從美味佳餚的餐桌上扔給他們一點殘菜剩飯,再許以光輝燦爛的明天。另一些上校則是思想上的敵對派,他們不貪圖錢財,他們的夢想是恢復舊日擁有的實際權力。這是一股可怕的勢力;國內正在出現混亂局面,到處偷盜成風,許多地區民窮財盡,利用這種局面和這股勢力,就可以向人們許諾整頓秩序,從而恢復以前的權力。 車臣的戰爭不僅奪去許多人的生命,使倖存者的心靈受到摧殘;這是一個吞噬了數千億元財富的無底洞,它讓極少數人發了財,卻使整個社會元氣大傷。 永不停息的發動機和永不枯竭的水井是不存在的。俄羅斯是富饒的,但不是永不枯竭,車臣戰爭中消耗的財富不是從空氣中信手拈來的,而是從千百萬人身上掠奪而來。 古羅夫只是個職業刑偵人員,政治上的分析能力限於凡夫俗子的水平,也許略勝一籌,但也僅此而已。可是有一點他十分清楚:車臣這場屠殺牽涉到一些人的利益,沒有這些人也就沒有這場屠殺。一些人通過戰爭發財,也有一些人把錢放在次要地位,這些頭領們等待著人們忍無可忍的那一天。從一切情況看來,目前把總統除掉的問題已失去意義,這人身體有病,並不危險,正在逐漸變成另一個勃列日涅夫,一個有名無實的統治者。 古羅夫和克裡亞奇科坐在古羅夫家的客廳裡,默不作聲地瀏覽報紙。寬大的長沙發前有一張茶几,上面放著幾瓶礦泉水和白蘭地,還有一隻裝著榛子的高腳盤。白蘭地酒瓶甚至沒有開過,兩位偵查員正在拼比看誰性格堅強,不過近一年來古羅夫很少喝酒,因此實際上已沒有喝一杯的願望。 「一把手離職休假去了,真有意思,這位君主周圍正在發生什麼事呀?」斯坦尼斯拉夫丟開報紙,往嘴裡扔了幾顆榛子。 「即使你我得知真實情況,咱們還是什麼都弄不明白。」古羅夫也放下報紙,點燃香煙,「我相信他身邊的親信也不完全清楚他們中間誰是什麼人,所有的人都有一副假面具,這些人你分得清麼?」 「只能看外表:一個長得胖,另一個長得瘦,第三個是禿頭,所有的人都主張和平、穩定、民主。」斯坦尼斯拉夫打了個呵欠,「咱們只有呆在一邊當啞巴的份兒。」 「你知道到紅場去抗議我們派坦克去匈牙利的那些夥計叫什麼名字嗎?」 「愚蠢的自殺。」 「別裝傻了,我都厭煩了。」古羅夫從桌上拿來一瓶白蘭地放在面前。「夥計們什麼時候按你搞到的地址出動的?」 「昨天白天。」 「怎麼沒人打電話來?」 「沒什麼說的唄,是你親自定的行動方針。這些夥計守紀律,腦子機靈,不會引起對方的任何反應。我根本不明白,這樣不痛不癢地開展工作你能得到什麼結果。」 「你自己說過,瞭解偵查案卷的內容以後,你認為這個案件是有預謀的。」 「我經常有些看法,準確地說,是推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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