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西班牙披肩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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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什麼意思,此時此刻,我正看著手中的照片,照片中,你和某一名已故男士同躺床上,地點是亞特蘭大,當然,拍照片時他還活蹦亂跳的。這是晚上用閃光燈拍的,你睡著了,很久之後你才知道被拍了照,我還有一卷八釐米的影片,裡面有你和同一個男的接吻做愛的親熱鏡頭,影片是當年秋天在你同樣不知情的情況下在中央公園拍的!此外,我也拿到一張簽了字的聲明文件,這是去年秋天到冬天你所雇用的一名女傭,親身指證你家人離家期間,在你中央公園西側公寓中她所看到和聽到的真人實事——也一樣是你和上述那個男的;最後,我還有你親筆寫的火熱情書……」 「老天,」康斯特布爾太太狼狽地叫道,「你到底是誰?你從哪里弄來的?是他的東西啊,我沒——」 「好好聽著,」暖昧的聲音說,「不必管我是誰,也不必管我怎麼到手的,重要的是,東西已在我手上。你想拿回去,是吧?」 「是的,是的。」康斯特布爾太太小聲應道。 「呃,沒問題,付點代價就都是你的了。」 胖婦人沉默了好一段時間,長得讓艾勒里認為她出了什麼事,但她終究回話了,聲音哀切、破碎且絕望,艾勒里聽得心頭猛然一抽,忍不住同情。 「我沒辦法……我付不出你要的。」 艾勒里遲疑了一下,仿佛也是一驚。 「你什麼意思——你付不出我要的?如果你當我只是嚇你,我告訴你康斯特布爾太太,如果你當我手上沒這些照片和信——」 「我知道你有,」胖婦人囁嚅著,「它們不在這裡,一定誰拿走了——」 「你可以打賭,我的確有。也許你怕付了錢之後我不把這些個勞什子給你是嗎?聽著,康斯特布爾太太——」 不怎麼尋常的勒索者!艾勒里莞爾想著,這還是他破天荒第一次聽到勒索者還降尊和被勒索者爭辯一番,難不成這又是故布疑陣嗎? 「他已經拿走了我好幾千塊,」康斯特布爾太太喃喃抱怨著,「好幾千塊,我所有的錢,每次他都答應我……但他每次食言,他食言!他騙我,他是個大騙子——是個……」 「可不是我,」悶悶的聲音急切起來,「這種事我可是有格調的,我拿我該拿的,就絕不再上門煩你,我瞭解你的感受,我可以跟你保證,收到錢東西就還你,你只要乖乖交出我說的五千塊錢,我立刻就把這堆東西寄給你,立刻,下一班郵件。」 「五千塊!」康斯特布爾太太不哭反笑——怪誕的笑聲令艾勒里當場全身一陣發涼,「只要五千塊?我連五千分錢都沒有,還要五千塊?他把我榨幹了,死了活該,那個人,我沒錢了,你聽到沒有?一毛錢也沒了!」 「哦,這就是你的答覆,嗯?」勒索者的悶聲音這回從鼻孔噴出來,「可真窮啊!他拿走你一大堆錢,但你是個富婆啊,康斯特布爾太太,你哪這麼容易就被吃幹抹淨。我再說一下!我要五千塊錢,你最好乖乖給我,否則——」 「求求你——」艾勒里聽見這女人悲痛地哭起來了。 「——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莫及!你丈夫那邊怎麼回事?兩年前他才賺了一票,你從他那裡會弄不到?」 「不要!」她突然叫起來,「不要!我不要找他要!」她聲音都岔了,「求求你,你難道不知道嗎?我結婚這麼久了,我——我真的是老女人了,我小孩都大了,很乖很好的小孩,他——我丈夫他如果知道這事他會死掉,他身體很不好,他一直很信任我,我們家庭生活很美滿,我寧可——寧可死掉也不要讓他知道!」 「康斯特布爾太太,」勒索者的聲音明顯地沮喪起來,「你真的搞不清楚你面臨的狀況,我什麼都做得出來,我告訴你!你再這樣頑固不化會讓你無路可走,如果我跟你丈夫聯絡,你說我是不是同樣收得到錢!」 「你找不到他的,你不知道他人在哪裡,」康斯特布爾太太啞著嗓門說。 「那我找你的小孩!」 「這樣也沒用,他們沒什麼錢,每一個人手頭都很緊。」 「好吧,你這該死的女人,」即使聲音仍悶,艾勒里還是聽得出此人真的火了,「可別說我沒警告你,我會好好給你個教訓,你還認為老子這麼好胡弄,照片、影片,外加那份聲明和那些信,會他媽的立刻交到墨萊探長手上——」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康斯特布爾太太哭叫起來,「不要!我跟你講我什麼都沒了,沒錢——」 「那就去弄來!」 「我弄不來,我跟你講真的,」女人吸泣著,「我沒人可伸手,我——哦,你還不知道嗎?你不能跟其他人要嗎?我做的壞事我已經付出代價了——哦,我付了一千次的代價了——我的眼淚,我的血,還有我全部的錢,你怎麼可以這麼沒良心,這麼——這麼……」 「很可能,」勒索者的嗓門也提高了,「你到時候會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好好付出五千塊錢,想想墨萊探長拿到東西,然後報上一五一十全登出來!你這該死的胖女人,笨母牛!」跟著是一聲摔上電話的喀嚓之聲。 艾勒里立刻手伸向電話總機,在他十萬火急切斷電話並改撥給電信局那一瞬間,還清楚地聽到康斯特布爾太太絕望的飲泣聲音。 「電信局嗎?馬上追那通電話,剛掛斷的,我這裡是警察——在戈弗雷家,快!」 然後他等著,邊啃指甲。「又肥又蠢的母牛」,這正是他可思索的「其他事」。依據他對馬可風流韻事的深一層理解,有關這些指證歷歷的照片及文件,顯然不能解釋為由於某種意外才落到某人手中,而是此人本來就涉入此事甚深。 艾勒里認為這非常確定。過往探案的經驗讓他學到得將自己的懷疑予以具體化,如此,當時機來臨時,他的判斷才有機會驗證是對是錯。而現在,只要他能加把勁讓進度加快的話…… 「抱歉,先生,」電信局回話了,「這通電話是撥號電話打的,我們不可能追蹤,非常抱歉。」就這樣以艾勒里耳中的輕脆喀嚓一聲收場。 艾勒里坐回去,眉頭愈收愈緊,又點上一根煙,就這麼靜坐了好半晌,才掛了通電話到普恩塞特墨萊探長辦公室,偏偏墨萊手下告訴他探長出去了,艾勒里交待他要墨萊一回來就回電後便離開電話總機出門去了。 走到大廳時猛然一個想法襲上他心頭,於是他把香煙往盛著沙的鑄鐵煙灰缸裡一丟,轉身上樓走到康斯特布爾太太房門口。他毫不覺羞恥地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好像裡頭由抽氣轉為低泣聲。 他敲門,低泣聲應聲停止,然後是康斯特布爾太太不自然的嗓音:「誰?」 「我可以跟你談一下嗎,康斯特布爾太太?」艾勒里以最友善的聲音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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