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龍牙 | 上頁 下頁 | |
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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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整整一個星期當中,他們一直不停地像這樣忙活著:坐著那輛租來的「愛索塔」,從一家商店轉到另一家;在那些清走了所有別的顧客、專供這位名星中最大的名星惠顧的漂亮的商場裡,度過了興奮不已的一個又一個小時;毛皮衣飾,晚禮服,運動服,披肩,珠寶;去「布朗賽馬會」,「三葉草俱樂部」,「貝弗利-威爾希爾馬車俱樂部」;參加各種首映式或首演式……最後,凱麗終於感到有點良心不安了。 「我們花的錢是不是太多了?」她問博。 「還有的是呢,小傢伙兒。」 「真是一場奇妙的夢!就像童話一樣。神奇的金錢哪。你花得越多,你擁有的就越多。哦,也許不是這麼……艾勒里,我跟你說過沒有,我有沃爾特·魯爾的消息了?他已經回到了俄亥俄州他的家,他高興壞了。這可憐的孩子——」 「凱麗,我已經收到古森斯三封電報了,」博沒提第四封、艾勒里發來的電報,「他不明白為什麼我們還待在這兒不走。我盡力想跟他解釋——」 「哦,親愛的,幹嗎這麼急呀!」 「嘿,別叫我親愛的!」 「怎麼了?」凱麗一驚。 「對於像你這樣一個姑娘,」博小聲嘀咕著,「你已經答應了不跟男人們有牽連的。總這麼叫習慣了可不好。」 「哦,可是,艾勒里,除了對你之外,我可沒對任何男人叫過『親愛的』!你不會控告我違約吧,你會嗎?」凱麗笑著說道。 「幹嗎要拿我開心呢?」博說著,臉沉了下來。 「因為你是我的特別親愛的,我的——」凱麗停住了,也只停頓了很短的一瞬。然後,她用馴順的、低低的聲音,眼睛望著別處,說道,「好吧,艾勒里。你說什麼時候走,咱們就什麼時候走吧。」 打那以後,凱麗一反常態地少言寡語了。她的微笑中沒有了以往那種朦朧暖昧的意味;臉上所有輪廓和線條都變得清晰而明確起來;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博也同樣沉默著。他買好火車票,安排好行李托運,從銀行地下保險庫取出凱麗的身份證明,去見了銀行經理,又給古森斯拍了電報。 此外便沒什麼事情可做了,只等第二天凱麗與好萊塢的告別。 然而,正當博為準備啟程忙著的時候,凱麗忽然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就是不肯出來了,連維也叫不動她。 這是在好萊塢的最後一夜。維焦急地對博說:「我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她說她沒事兒,不過……」 「也許喝得太多了吧。」 「我琢磨著也許是因為要走了。畢竟,她媽媽葬在這兒,這兒差不多就是她唯一的家鄉啊,而且,馬上她就要面對一個新的世界……我猜就是這麼回事。」 「可能是的。」 「為什麼你不帶她出去散散步什麼的?她都圈了一整天了。」 「我不覺得——」博剛要開口,臉卻忽地一下變得通紅。 維隨即進了屋,跟凱麗待了好一會兒,博在外面心煩意亂地等待著。終於,凱麗出來了,穿一條黑色寬鬆褲,罩一件長外套,沒戴帽子,典型的好萊塢時尚。她露出頗顯蒼白的微笑,說:「想帶我去散散步嗎,先生?」 「好啊。」博答道。 他們默然不語地漫步而去,走到拐角處,轉上了好萊塢林蔭道。在葡萄街的街角,他們停下腳步,望著熙來攘往、穿梭如織的人流和車流。 「多熱鬧啊,真好,」凱麗說,「真的——捨不得離開呀。」 「是啊,」博說,「肯定的。」 他們繼續向前,走進了霓虹燈的叢林。 過了一會兒,博說:「多美的夜晚。」 凱麗說:「誰說不是啊。」 隨後他們又沉默了。他們走過了格勞曼中國戲院,不一會兒,又走進了前面光線幽暗的居民區。 凱麗終於停了下來,說道:「我的腳都走痛了。一雙鞋花了兩千二百五十元,應該很跟腳才對呀,你不這麼想嗎?」 「這就是金錢的害處,」博說,「不過,它也有好處。」 「咱們坐一會兒吧。」 「坐馬路牙子上嗎?」 「為什麼不呢?」 他們相挨著坐了下來。偶爾會有一輛轎車從他們面前飛馳而過,有一輛車上的一個傢伙還沖他們喊了幾句下流話。 「這一個星期以來,你對我這麼好,」凱麗說道,聲音像被什麼東西悶住了似的,「我還沒有真正對你表示過感謝呢。你就像——像個哥哥。」 「鼠哥,」博說,「人家都這麼叫我。」 「聽著,艾勒里。我——」 「我會為此得到報酬的,」博摸然地說道,「實際上是你付的錢。所以別謝我。」 「哦,錢!」凱麗道,「錢不是一切——」她突然停頓下來,仿佛被自己說的話嚇著了似的。 「不是嗎?」博語含嘲弄地說道,「現在這會兒,就有不知多少年輕女子願意付出巨大的代價,為了能穿上你這雙鞋,即便穿著腳疼也算不了什麼。」 「我知道,不過……嗯,能為別人做些事情,能夠用不著再像以往那樣總是盼著清倉大甩賣、總是把舊衣服翻新了繼續穿,而是再也用不著在乎什麼價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這樣真好,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這樣很好,你是個幸運的飛黃騰達的姑娘。別讓那些什麼——於心不安之類的感覺攪了你的生活。」 「不!」凱麗急促地說,「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她沒往下說。 博笑了起來:「別跟我說你已經對那個不能結婚的條件感到後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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