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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等等,等等!」

  埃勒裡自己一屁股坐到凱裡媽媽空出的椅子上,下巴支在手腕上,皺著眉,鬆開,又皺起來,直到妮奇以為是他的眼睛出了毛病,然後他變換了一下姿勢,以相反的方向重複起了這個過程。他的父親以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埃勒裡今晚這個樣子,簡直換了個人。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

  埃勒裡跳起來,把椅子踢倒:「我有辦法了!我們可以找到他了!」

  「怎麼找?什麼?」

  「妮奇,」埃勒裡的語調既神秘又富有戲劇性,簡直讓人受不了,不過對老先生來說卻司空見慣了,「在我們把東西從出租車裡拿出來的時候,是那個司機幫我們搬到凱裡媽媽的廚房的呀!他幫忙拿著這瓶酒。」

  「啊?」警官喘著氣。然後他嚷道,「別,別,妮奇,別碰!」接著他對著那瓶加利福尼亞酒開心地笑了,「指紋!兒子,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的孩子!我們只要把這瓶可愛的葡萄酒帶回總部,取下指紋,把酒瓶上的指紋和出租車裡存檔的文件一比——」

  「噢,是嗎?」出租車司機說。

  他從敞開的門口間過來,臉上蒙著一塊髒手帕,只露出兩隻眼睛,帽子壓得很低,手裡舉著一把槍,槍口對著父親和兒子的中間。

  「你們從福奇特餐館回到這兒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搞到什麼線索了。」他譏笑道,「然後你們又把這扇門打開,好讓我聽到所有的談話,你——你這個老東西,把那瓶酒給我。」

  「你不是很聰明,」埃勒裡疲倦地說,「好吧,警佐,把他手裡的槍打掉。」

  埃勒裡抱住他父親和他的秘書,和他們一起撲倒在凱裡家一塵不染的地板上。說時遲,那時快,維利警佐一腳邁進門,從出租車司機背後非常小心地一槍擊中這個隱形人的手,隱形人的槍掉下來了。

  「感恩節快樂,笨蛋。」警佐說。

  § 十二月 王儲的玩偶

  講故事的人有很多講究,據說最初是編輯們給定的,而編輯們說定這些規矩是應讀者的要求。具體的規矩包括聖誕節的故事裡面要有小孩,而且要以寫甜蜜和光明為主。

  這裡講的就是一個聖誕節的故事,裡面有玩偶,也有聖誕老人,甚至還有賊。這個賊到底是誰呢?當然不是巴拉巴,具體是誰還有待於確定。當然還要安排孤兒和永不厭煩的拯救者。至於光明,那將在最後出現,還得讓天才埃勒裡·奎因帶來。心情鬱悶的讀者也會看到黑暗,因為這個故事裡出現了這個地區出了名的大竊賊。竊賊的名字不是撒旦,而是科摩斯。這一點有悖常理,因為人人都知道,科摩斯本是掌管節日喜悅和歡樂的神。埃勒裡對此曾冥思苦想,一下子陷入不合邏輯的推理出不來了,直到最後妮奇·波特建議他按照常人所用的方法尋找答案才終於解脫。

  由於這樣找到了答案,令這位大人物感到很丟面子。《大不列顛百科全書》第一七五周年紀念版說,一位叫科摩斯的法國魔術師一七八九年曾在倫敦表演,使他的妻子從桌面上突然消失。

  據說這是第一次不用鏡子就做到的特技。這件事給了埃勒裡很大的啟發,使他一下子豁然開朗,從而驅走了邪惡和黑暗。

  我們的故事開始就說到一個死人。死者名叫伊普森小姐,雖然長期呼吸困難,但也活了七十八歲。她父親是中西部一所大學的希臘裔教授,老早就常說自己的女兒是「一個非常活躍的小動詞,」並且竭力撮合女兒和他的一位比較強壯的學生結了婚,這個學生是依阿華州一個家禽養殖場的繼承人。

  伊普森教授和學校裡的大部分教授不同,因為學校裡只有他一個希臘裔教授。他出生在希臘的米蒂利尼島,曾多次回憶說「那是薩福熱愛並且歌頌過的地方」,並且發現這句話在業餘活動時說出去還很管用。伊普森教授做事喜歡隨意性,帶有希臘人濃厚的理想主義色彩。他經常提醒自己的妻子早日給他生一個任性的小雞。女兒出生後,他堅持認為她是一個生物學的奇跡。

  伊普森太太對丈夫寧可將自己的希臘名字簡化為伊普森也不願意明智地將它改為瓊斯一直困惑不解。

  「親愛的,」教授有一次對她說,「你只是個伊阿華俗人,你不懂。」

  「可是這裡誰都寫不了也讀不出你的名字!」

  伊普森太太嚷道。

  「伊普西蘭蒂是我們必須承受的一個十字架,」伊普森教授小聲說。

  「哦。」伊普森太太說。

  類似的說法還有很多。伊普森先生最喜歡把妻子形容為「伊普森式的」,並且解釋說這是指一個成熟的雞蛋裡的受精胚芽,所以用在她身上很貼切。伊普森太太依舊不太明白,她死的時候還很年輕。

  教授後來和一個聰明的堪薩斯城裡姑娘私奔了,將他已經接受過洗禮的小雞留給了她母親的一個親戚撫養,對方名叫朱克斯,是長老派教友。

  伊普森先生在他的第四十個奧德賽年送給女兒一件漂亮的收藏禮品,一個擁有三千多年歷史的古希臘赤陶土玩偶。伊普森小姐感到責任重大,於是不太情願地將它送到了布魯克林博物館,可那東西竟然在博物館裡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伊普森小姐剛出生時,教授的家庭很和睦,對生小孩充滿熱情,所以給她取名為基西裡婭。

  但伊普森小姐自己卻始終不能生育一兒半女,儘管她先後死了五任充滿活力的丈夫。老太太晚年的日子帶有一種古典式的悲劇味道,當她耗盡所有的激情之後,就開始在自家紐約的大房子裡,以她父親的名義開心地收集和擺弄起了各種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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