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豔陽下的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三九


  她不解地望著他,可是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卻又問道:「還有一個問題,夫人,那天早上你在去打網球之前有沒有洗澡?」

  克莉絲汀又瞪大了眼睛,「洗澡?沒有,我當時根本沒有時間,而且我也不會想到洗澡——不會在打網球之前洗澡的,打過之後才會洗澡呢。」

  「你回來之後,有沒有用過浴室呢?」

  「只洗了把臉,洗了下手,如此而已。」

  「完全沒有放洗澡水?」

  「沒有,我很確定沒有。」

  白羅點了點頭,他說:「這件事不重要。」

  赫邱里·白羅站在賈德納太太正費盡心思在拼圖的桌子邊。她抬起頭來,嚇了一跳。「哎呀,白羅先生,你怎麼這麼靜悄悄地就走到我身邊來了?我根本都沒聽到聲音。你剛去參加過驗屍回來嗎?你知道,一想到驗屍什麼的,就讓我緊張不安,都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我才會在這裡拼圖,我只覺得沒辦法像平常一樣坐在外面的海灘上,賈德納先生知道,我一神經緊張,再也沒有比玩拼圖更能讓我鎮定下來的了。哎呀,這塊白的該放在哪裡呢?一定是這塊長毛地毯的一部分,可是我好像看不出……」

  白羅很溫柔地伸手由她手裡拿過那一塊來,他說:「該放在這裡,夫人,這是貓身上的一部分。」

  「不可能的,這是支黑貓呀。」

  「一支黑貓,不錯,可是你看,黑貓尾巴的尖端碰巧是白色的。」

  「哎,果然是這樣!你好聰明呀!可是我真覺得那些做拼圖遊戲的人真壞,他們故意想盡辦法來騙你。」她放好另外一塊,又繼續說道:「你知道,白羅先生,最近一兩天我一直在注意你,我是想看你怎麼偵查,你懂我的意思吧——倒不是我這樣好像很沒心肝似的,好像這是一場遊戲——而實際上死了個人哩。哎喲,每次我一想到就全身發抖!我今天早上還跟賈德納先生說我非離開這裡不可。現在驗屍也驗過了,他說他想我們明天就可以走了,這真是件好事。可是關於偵查的事,我真希望能知道你的方法——你知道,要是你能向我解釋說明的話,那我真是感激不盡。」

  赫邱里·白羅說:「那有點像你玩的拼圖,夫人,我要把所有的碎片湊起來,就像一幅鑲嵌畫——很多的顏色,很多的式樣——而每一片奇形怪狀的小碎片,都一定要拼在它該在的地方。」

  「哎,這可真有意思。哎,你解釋得實在是太棒了。」

  白羅繼續說道:「有時候又像你剛才拼上去的這一塊拼圖碎片,一個人玩這種遊戲的時候,總會很有一套方法——把各種顏色分開來——可是也許有某個顏色的碎片好像是拼在——比方說,長毛地毯上的,卻該拼在黑貓尾巴尖上才對。」

  「哎,這可真是太奇妙了!有很多很多的碎片嗎?白羅先生?」

  「是的,夫人,差不多在這個旅館裡的每一個人都給了我一塊碎片讓我去拼湊,你也是其中之一。」

  「我?」賈德納太太的語氣十分興奮。

  「是的。夫人,你的一句話,對我極有幫助,我可以說,對我有振聾發聵的作用。」

  「哎喲,那真是太了不起了!你能不能再跟我多說一點,白羅先生?」

  「啊,夫人。我要把這些說明留到最後一章。」

  賈德納太太喃喃地道:「哎喲!那真是太可惜了!」

  赫邱里·白羅輕輕敲了下馬歇爾先生的房門,裡面傳來打字的聲音,以及一聲「進來」,白羅走了進去。馬歇爾的背朝著他,正坐在兩扇窗子之間的小桌前打字,他並沒有回頭,但他的眼光在正掛在他對面牆上的鏡子裡望著白羅。他有點不樂地說:「哎,白羅先生,什麼事呀?」

  白羅很快地說道:「真對不起,這樣來打擾你。你正忙嗎?」

  馬歇爾很簡單明瞭地說:「很忙。」

  白羅說:「我有個小問題想請教你。」

  馬歇爾說:「我的老天,我回答問題都快煩死了,我已經回答過警方的問題,我不想再回答你的問題。」

  白羅說:「我的這個問題很簡單,就是,在尊夫人遇害的那天上午,在你打完字之後,去打網球之前,你有沒有洗澡?」

  「洗澡?沒有,我當然沒有!我在一個鐘點之前才剛洗過澡呀。」

  赫邱里·白羅說:「謝謝你,沒別的事了。」

  「可是我說——哦——」馬歇爾不知所借地停了下來,白羅退出門去,輕輕地帶關了房門。甘逸世·馬歇爾說:「這傢伙瘋了!」

  白羅在酒吧間門口碰到了賈德納先生,他手裡端著兩杯雞尾酒,顯然正要送去給忙著拼圖的賈德納太太,他很客氣地向白羅笑了笑。「來和我們一起坐坐吧,白羅先生?」

  白羅搖了搖頭,說:「你對這次的驗屍調查覺得如何?賈德納先生?」

  賈德納先生放低了聲音說:「我覺得還沒什麼結果,我想你們警方還有沒使出來的招數。」

  「很有可能。」白羅說。

  賈德納先生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我很想把賈德納太太帶著早些離開這裡,她是個非常非常敏感的女人,這件事讓她很難過,她很緊張咧。」

  赫邱里·白羅說:「賈德納先生,我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

  「哎,當然可以,白羅先生,我絕對樂於盡我所能來幫忙的。」

  赫邱里·白羅說:「你是個見多識廣的人——我想,你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坦白地說,你對已故的馬歇爾太太到底有什麼看法?」

  賈德納先生吃驚地揚起了眉毛,他很小心地四下環顧,然後放低了聲音說:「哎,白羅先生,我聽到一些傳言,你懂我的意思吧,尤其是那些女人之間傳來傳去的話。」白羅點了點頭。「可是要是你問我,我倒可以告訴你我心裡真正的想法,就是,那個女人實在是一個該死的傻瓜!」

  赫邱里·白羅沉吟地道:「唔,這話倒很有意思。」

  羅莎夢·戴禮說:「這回輪到我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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