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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沒有。」她清澄的眼光與他相對。「我們在玩牌。」

  菲利普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微微感到不自在。波麗正在照他告訴的話做。也許是她的態度完美無缺,冷靜、不慌不忙。

  完全令人信服。

  「波麗,親愛的,你是個了不起的說謊專家!」他心裡說著。

  「而我,督察長,」他說,「當時,還有現在仍然是,完全沒有能力走動。」

  「但是你現在好多了,不是嗎,杜蘭特先生,」督察長愉快地說。「不久你就能再走路了。」

  「這是很久以後的事。」

  胡許轉向另外兩位到目前為止一直坐著不吭聲的家庭成員。麥可雙臂交叉地坐著,臉上微微帶著嘲笑的表情。蒂娜,嬌小而優雅,靠在椅背上,兩眼偶而一一看著其他的人。

  「你們兩位當時不在屋子裡,我知道,」他說。「但是也許你們再說一遍那天晚上你們做些什麼事可以加強我的記憶?」

  「你的記憶真的需要加強嗎?」麥可嘲笑的表情更加深地問道。「我還說得出我說過的話。我出去試車。離合器的毛病。

  我試了很長一段路。從乾口一直到明清坡,沿著摩爾路經由伊普斯裡回去。不幸的是車子不會說話,無法證實。」

  蒂娜終於轉過頭去。她直盯著麥可看。她的臉上仍然毫無表情。

  「那你呢,阿吉爾小姐?你在紅明圖書館工作?」

  「是的。五點半關門,我上大街去買點東西。然後回家。

  我有一層公寓——其實是一間小公寓——在莫坎大廈。我自己燒晚飯,聽留聲機唱片過寧靜的一晚。」

  「你完全沒出門?」

  她微微停頓一下然後說:

  「沒有,我沒出門。」

  「十分確定,阿吉爾小姐?」

  「是的,我確定。」

  「你有部車子,是吧?」

  「是的。」

  「她有部泡泡車,」麥克說。「泡泡,泡泡,辛辛勞勞,雞飛狗跳。」

  「我有部泡泡車,是的。」蒂娜嚴肅、泰然自若地說。

  「你停在什麼地方?」

  「在街道旁。我沒有車庫。公寓附近有條小街道。有些車子沿街道旁停放。」

  「那麼你——沒什麼能告訴我們的?」

  胡許幾乎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堅持問下去。

  「我不認為我有什麼能告訴你。」

  麥可迅速瞄了她一眼。

  胡許歎了一口氣。

  「恐怕沒幫上你多少忙,督察長。」裡奧說。

  「難說,阿吉爾先生。你大概瞭解這整個事情最奇怪的一件事吧,我想?」

  「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那筆錢。」胡許說。「阿吉爾太太從銀行提出包括那張背面寫著波特貝瑞太太班格路十六號五英鎊券的那筆錢。這案子對傑克·阿吉爾最不利的證據是他被逮捕時那張五英鎊券和其他的鈔票一起在他身上找到。他發誓錢是阿吉爾太太給他的,但是阿吉爾太太確定地告訴過你和弗恩小姐說她並沒給傑克任何錢——因此他是怎麼弄到那五十英鎊的?他不可能回來這裡——卡爾格瑞博士的證詞使得這一點完全明朗。因此他一定是離開這裡時就有了那筆錢。誰給他?是你嗎?」

  他猛一轉身面對克斯蒂·林斯楚,她憤慨地臉紅起來。

  「我?不,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

  「阿吉爾太太從銀行提出來的錢放在什麼地方?」

  「她通常都放在她桌子的抽屜裡。」克斯蒂說。

  「鎖住?」

  克斯蒂考慮一下。

  「她也許上床前會把抽屜鎖住。」

  胡許看著海斯特。

  「你有沒有從抽屜裡把那筆錢拿出來給你弟弟?」

  「我甚至不知道他在這裡。而且我怎麼可能不讓母親知道拿走?」

  「你可能在你母親上樓去書房跟你父親商量時十分輕易的把錢拿走。」胡許提示說。

  他懷疑她究竟是否看得出這個陷阱而避開。

  她一頭栽了進去。

  「但是傑克那時候已經離開了。我——」她停了下來,一臉沮喪。

  「我明白你確實知道你弟弟什麼時候離開的。」胡許說。

  海斯特迅速激烈地說:「我——我——現在才知道——我當時並不知道。我在樓上我的房間裡。我告訴你我根本什麼都沒聽見。而且無論如何我不會想要給傑克任何錢。」

  「而且我告訴你,」克斯蒂說。她的臉色泛紅憤怒。「如果我給了傑克錢——會是我自己的錢!我不會去偷那筆錢!」

  「我相信你不會,」胡許說。「但是你明白這讓我們想到什麼。阿吉爾太太,不管她跟你說什麼,」他看著裡奧,「一定是自己把那筆錢拿給他的。」

  「我無法相信。如果她這樣做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不會是第一個對她兒子心軟而不想承認的母親。」

  「你錯了,胡許。我太太從來就不逃避現實。」

  「我想這一次她是逃避了,」關妲·弗恩說。「事實上她一定是這樣……如同督察長所說的,這是唯一的答案。」

  「畢竟,」胡許溫和地說。「我們現在得從不同的角度來看這整個事情。在逮捕的時候我們以為傑克·阿吉爾是在說謊。但是現在我們發現他說他搭過卡爾格瑞的便車是真的,因此關於那筆錢他說的想必是真的,他說是他母親給他的。因此想必是她給的沒錯。」

  一陣沉默——令人不舒服的沉默。

  胡許站起來。「好了,謝謝你們,如今線索恐怕是相當少,不過,難說。」

  裡奧陪他走到門口,當他回來時,他歎口氣說,「好了,過去了。目前來說。」

  「永遠過去了,」克斯蒂說。「他們永遠不會知道。」

  「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海斯特叫道。

  「我親愛的。」她父親向她走過去。「冷靜下來,孩子。不要這麼緊張。時間會治療一切。」

  「有一些治療不了,我們該怎麼辦?噢!我們該怎麼辦?」

  「海斯特,跟我來。」克斯蒂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不需要任何人。」海斯特沖出門去。過了一會兒,他們聽見前門砰的一聲。

  克斯蒂說:

  「這一切!對她不好。」

  「我也不認為是真的。」菲利普·杜蘭特若有所思地說。

  「什麼不是真的?」關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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