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萬靈節之死 | 上頁 下頁 | |
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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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提芬說: 「如同你所說的,是很難加以拒絕——而且如果我們推掉,他還是會繼續再邀請。但是仙蒂拉,你實在沒有理由必須要忍受。我看我去好了,你到時候找個藉口——頭痛、受涼之類的。」 他看到她的下巴上揚。 「那太沒膽量了。不,史提芬,如果你去,我也會。畢竟,」她的手擱在他的臂上,「不管我們婚姻的意義再怎麼少,至少它意味著我們共度困境。」 然而他卻瞪視著她——為她那句說來輕鬆的痛切話語而瞠目結舌。她說來就好像是在說著一件極為熟悉而不怎麼重要的事實一樣。 他恢復正常之後,說:「你為什麼那樣說?不管我們婚姻的意義再怎麼少?」 她的眼睛睜大,露出坦誠的眼光,堅定地注視著他。 「那不是事實嗎?」 「不是,一點也不是。我們的婚姻對我意義重大。」 她笑了起來。 「我想你說的不錯——就某一方面來說。我們是很好的搭檔,史提芬。我們一起創出了令人滿意的成果。」 「我並不是指那個。」他發現自己的呼吸越來越不均勻。他握住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仙帶拉,你難道不知道你對我來說就等於整個世界?」 突然間,他知道了。那令人難以置信——不可預知,但確實是如此。 她偎在他懷裡,他擁抱著她,緊緊地擁抱著她、吻著她,結結巴巴地說: 「仙蒂拉——仙蒂拉——親愛的。我愛你——我一直很擔心——我會失去你。」 她不自覺地說: 「因為羅斯瑪麗?」 「是的。」他放開她,身子後退,滿臉驚慌尷尬。 「你知道——羅斯瑪麗的事?」 「當然——一直都知道。」 「那麼你能諒解?」 她搖頭。 「不,我不諒解。我不認為我應該諒解。你愛她?」 「並不真的愛。我愛的是你。」 一股怨恨在她腦中洶湧澎湃。她說:「打從在宴會中第一眼看到她開始。不要再重複了——那根本是一派謊言!」 他並沒因為她的突然攻擊而退縮。他似乎認真地在考慮她的話語。 「是的,那是謊言——然而很奇怪,那又不是謊言。我開始相信那是實話。啊,仙蒂拉,請試著瞭解。你知道有些人總是有高貴美好的理由以掩飾他們卑鄙的行為吧?那些人他們即使一肚子男盜女娼,卻又『不得不忠厚誠實』,他們『認為一再重複如此是他們的責任』,他們對自己來說是偽君子,因而終其一身,一直都深信任何卑鄙無恥的行為,都是出自一種無私的精神!試著去瞭解,仙蒂拉,與此相反的人也是可能存在的。有些人是那麼的憤世嫉俗,那麼地不忠於自己,不忠於生命,以致只相信他們自己的不良動機。你是我所需要的女人。至少,這一點是真實的。而且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的相信:如果那不是真實的,我絕不可能維持到今天。」 她憤恨地說: 「你並沒愛上我。」 「不錯。我從沒愛上任何人。我是一個為自己苛刻、冷酷的天性而引以為傲的饑渴的、無性的動物!後來我真的墜入了愛河——一種粗蠻的、不成熟的愛。就好像仲夏的雷雨,短暫、不實、迅即消失。」他恨恨地加上一句:「真的,那有如『一個白癡所講的故事,充滿了聲色與狂是,卻毫無意義。』」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 「就在這裡,在『避風港』裡,我突然醒悟過來,同時瞭解一項真理。」 「真理?」 「我生命中惟一重要的是你——以及保有你的愛。」 「要是我知道……」 「你是怎麼想的?」 「我以為你在計劃跟她私奔。」 「跟羅斯瑪麗?」他短笑一聲。「那真是有如被判終身監禁一樣!」 「她不是要你跟她一起私奔嗎?」 「不錯,她是這麼想。」 「那後來怎麼了?」 史提芬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們又繞了回來,重新面對那不可捉摸的「威脅」。他說: 「盧森堡餐廳的事發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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