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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我的手下在外面等著,幾個精選的保鏢。我現在就去找那些小叛徒,這些原本純潔卻製造恐怖的毒花,我要去點醒他們的職責所在。」

  他以一種超級巨星演完他最得意角色的姿態,立刻就穿門而出下場去了。

  「我的老天,他是說真的!」蒲若能先生猛醒過來。

  「他會有生命危險的,』偉特力先生說,「誰知道呢?這是一個勇敢的行為,他真是一位勇士,精神很是可佩。可是在群眾真正激昂的當頭,他們會把他分屍掉的。」

  蒲若能先生暗喜地歎口氣,這真是可能的呢!「嗯,很可能他們不會放過他。」他說。

  「可是我們不能聽任這種事情發生,」葛善局長謹慎地說。

  葛善局長心底下也這樣期望,但是天生的悲觀使他下意識地感到:愈是期待,愈不實現。因為他真正擔心那些血氣方剛的學生,一旦反過來擁護大帥,堅持要他複位,那危害反而更大。這是很可能的,大帥擁有許多政治家求之不可得的一種煽動力。

  「我們一定要制止他,」他心焦地喊著。

  「是的,是的,」偉特力先生說,「否則他就會從世界上消失了。」

  「我們不得不擔心,」蒲若能先生說,「他在德國有太多的朋友,太多的聯絡,而你知道德國軍隊行動向來就以快速出名的。他們可能趁機干涉我們的內政。」

  「我的天,我的天,」葛善局長焦急地探著額頭,「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能怎麼辦?那是什麼聲音?我好像聽到槍聲。」

  「不是的,不是的,」蒲若能安慰他,「那是你用湯匙敲盤子的聲音。」

  「有一句話,」葛善局長最愛引用名劇的臺詞,「我怎麼想不起來,莎士比亞的,他說,他說:『為什麼沒有人替我把那個瘋教士解決掉?』。」

  「《貝凱特》一劇的。」蒲若能說。

  「像大帥這樣一個瘋子比教士還麻煩,教士至少不會害人。羅馬的教皇昨天雖然接見那些學生代表團,他也是祝福他們,稱他們『我的孩子』。」

  「這只是一種天主教的口語。」柯因部長不相信地說。

  「天主教的口語,卻是某些人的工具。」葛善局長說。

  十四、倫敦

  在唐寧街十號,英國首相希德禮·賴贊比先生正毫無笑容地主持一個內閣會議。他的眉頭緊蹙著,但他卻有一種鬆弛的舒暢感覺,因為他覺得只有在小型的內閣會議裡,他才能自由地擺出不快樂的臉譜,放棄那剛在公共場所必須表現的睿智與樂觀的表情,這副表情在多年的政治生涯裡常給他的選民無限的希望與信心。

  他環顧在座諸人,首先是蹙眉沉思的高登·查特威,喬治·派克罕爾爵士是慣常憂心忡忡的表情,穆勒上校很鎮靜,空軍的金伍司令緊抿的雙唇,毫不掩飾內心對政客的不信賴。海軍司令布蘭爵士面容嚴肅地等待該自己發言的時刻。

  「局勢並不太妙,」空軍司令說,「我們應該承認,上星期就有四架飛機被劫到米蘭,放下人員後不知去向。也許是非洲,因為上來的飛行員都是黑人。」

  「黑色政權?」穆勒上校謹慎地問。

  「也許不是?」賴贊比首相說,「我總覺得許多麻煩是其他方面替我們找來的,也許我們該派個人去與他們的最高當局接觸——」

  「最好不要,首相先生。」布蘭海軍司令說,「他們也不會理睬,而且避之惟恐不及呢!」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聽穆勒上校報告一下最近的情形?」查特威說。

  「噢?最近的情形?噢,對了,我想諸位不是單指國內的情形,而是世界上一般的狀況。」

  「是的。」

  「首先是法國,著名的大帥先生還躺在醫院裡。手臂中彈二顆,全國許多地區被一支叫做『青年威力軍』的年輕人接管。」

  「武裝的軍隊?」查特威目瞪口呆地說。

  「全副武裝而且配備精良,」上校說,「不知道是哪兒來的,有許多的說法,但似乎有許多來自瑞典與西非。」

  「那我們何必要插手呢?」賴贊比首相說,「讓他們和西非去打好了。」

  「可是,根據我們某些智囊團的報告,軍備送到非洲後又再行轉運。」

  「這是什麼意思?」

  「這表示他們的目標並不在西非,也許是在西非付款,再轉運到中東、波斯灣、希臘與土耳其。也有人訂購飛機,貨交埃及後再轉到印度和蘇聯。」

  「我以為是蘇聯製造出來的。」

  「不,由蘇聯又到葡萄牙。整個局面都瘋了。」

  「我不懂,」喬治爵士說,「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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