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死亡約會 | 上頁 下頁
四八


  沙皇女兒就是那叫什麼塔提亞納女公爵的人。如果這說法沒錯,那孩子可能就是她女兒,你說對不對?那孩子說,她是皇家的人,她的臉很像,斯拉夫式的。假如是這樣,那可不得了!」

  畢亞絲小姐滿臉興奮渴望的樣子。

  白羅說教式地說:「人生中確實有許多奇事。」

  「今早我還完全不知道你是誰。」畢亞絲小姐揉著手說。「想不到你竟是那位非常著名的偵探!當然,我從頭到尾看過那本《ABC謀殺案》。好驚險呵!當時我正在唐卡斯特附近做家庭教師。」

  白羅低哼了幾聲。畢亞絲小姐卻緩緩地道:「白英敦太太去世的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時早起,走出帳篷看日出。哪裡是日出,太陽是在一個鐘頭前已經上升了。可是,在那早上……」

  「嗯,嗯,你看到什麼?」

  「真是奇怪的事——當時並不覺得怎樣。我看到那個白英敦小姐走出帳篷,把東西扔到小河裡,當然那不算什麼,可是扔出去的時候,那東西在朝陽中閃閃發亮。」

  「是哪一個小姐?」

  「我想就是那個叫卡蘿的小姐——臉型非常漂亮——跟哥哥很像,看來他們簡直就是孿生兄妹。不過,也可能是最小的那個小姐。剛好朝陽直射雙眼,看不清楚。那頭髮不是紅的——是青銅色的。我非常喜歡青銅色的頭髮!

  一看到紅發,總叫人想起紅蘿蔔。「她吃吃地笑。

  「她扔掉閃閃發亮的東西?」

  「是的。剛才說過,當時並不十分留意。可是,我沿小河行走時,金小姐就在那裡。而且,在洋鐵罐之類破爛中,我看到了小小發亮的金屬盒——不是正方形,是長方形。懂了吧?」

  「唉,懂了。細長的吧?」

  「是,是,你真聰明。我想:」白英敦小姐扔掉的定是那東西,很漂亮的小盒子。『由於好奇心驅使,我撿起來,打開一看,裡面放的是注射筒——就是在手臂上注射傷寒藥用的那種注射筒。它沒有破裂,竟然把它扔掉,我覺得很奇怪。我沉思的時候,金小姐突然從後面叫我。我發覺她向我走來,我卻完全沒有發覺。她說:「哎呀,非常謝謝。那是我的注射筒。我正在找。』我把注射筒遞給她。她把它帶回營地去。」

  畢亞絲小姐吸口氣,又趕忙說下去。

  「我想那並不重要。但是,卡蘿·白英敦把金小姐的注射筒扔掉,不是很奇怪嗎?我是覺得很奇怪。也許有很好的解釋吧。」

  她以期待的眸光望著白羅的臉。

  白羅臉沉沉的。

  「謝謝。你說的這一些,本身也許不重要。但我告訴你一點,你說的這一些使我的案件有了結果,一切都很明顯,而且井然有序。」

  「呵,真的?」畢亞絲小姐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像小孩子一樣高興。

  回到房裡,他又在便條紙上加了一行:「第十——我決不會忘記。記住,我一樣也不會忘記。」

  他點點頭。

  「對啦,這樣一切都清楚了!」

  15

  「準備周全了。」赫邱里·白羅說。

  他籲了一口氣,退了兩三步,凝思如何把家具擺設在這飯店的空房中。

  卡勃理上校穿得窩窩囊囊,靠在牆邊床上,吸著煙斗微笑。

  「你簡直是小丑,對不對,白羅?」他說。「你喜歡演戲。」「也許是吧。」矮小的偵探承認。「但我可並不任性。要演戲,就先得有舞臺裝置。」

  「這是喜劇嗎?」

  「不,即使是悲劇,也要有舞臺裝置。」

  卡勃理上校眼中亮起好奇的光。

  「好吧,一切隨你!你說什麼,我完全不懂。我想你已經掌握了一些什麼。」

  「我很榮幸能達成你的要求——把真相提供給你。」「你是說可以定罪啦?」

  「我可沒有這樣承諾。」

  「的確。沒有承諾,對我也許反而有幫助。端看時地而定。」「我的解釋主要是心理方面的。」白羅說。

  卡勃理上校歎口氣。

  「我就擔心這點。」

  「你一定會瞭解。」白羅安慰。「不錯,你應該可以瞭解。我經常思考,但真相這玩意兒,實在既奇妙又美麗。」

  「有時也很不愉快。」卡勃理上校說。

  「不,不。」白羅熱心地說。「這是因為你以個人的眼睛觀看。請你換用抽象、無偏的觀點看看吧。案件的理路往往極富魅力,而且井然有序。」

  「我儘量試試看。」上校說。

  白羅看了一下他那奇形怪狀的大銀表。

  「是祖傳的?」卡勃理興致勃勃地問。

  「嗯,是我祖父的東西。」

  「時候到了吧?」

  「是該行動的時候了。」白羅說,「我的上校,請你坐在桌後的主席位置。」

  「唉,真是的!」卡勃理極為不滿地說。「簡直是要我穿制服嘛!」

  「哪裡,不過,如果不反對的話,我馬上替你系好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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