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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 上頁 下頁
三九


  「你生氣了嗎?」我們走過園林時,他焦急地問道。

  「根本沒有。」我冷冷地回答。

  「那就好。我思想上的大負擔解除了。」

  這不完全是我原來的目的。我本來是希望他會批評我的生硬態度的。可他還是用熱情的話來平息我的怒氣。我緩和下來了。

  「我把你的口信帶給勞倫斯了,」我說。

  「他說了什麼來著?他完全給懵住了吧?」

  「是的,我完全相信他根本不懂你說的意思是什麼。」

  我原來認為波洛會因之感到失望的;可是,使我驚詫的是,他回答說,這正不出他之所料,還說,他感到非常高興。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再對他提出任何問題。

  波洛調換了話題。

  「辛西婭小姐今天吃中飯時不在吧?這是怎麼啦?」

  「她又去醫院了。今天她繼續上班了。」

  「啊,她真是個勤勞的女孩子。又長得那麼漂亮。她就象我在意大利看到過的那些美人畫。我很想去看看她的那間藥房。你認為她會讓我看嗎?」

  「我確信她是會高興的。那是個很有趣的小房間。」

  「她每天上那兒嗎?」

  「她星期三都休息,星期六吃中飯就回來。那是她唯一的休假時間。」

  「我會記得的。現在女人都在擔當重大的工作,辛西婭小姐很聰明——啊,是的,她很有才智,這個小女孩。」

  「是的,我相信她經過非常嚴格的考試。」

  「毫無疑問,畢竟這是一項責任重大的工作。我猜想,她們那兒也有劇毒藥吧?」

  「是的,她曾指給我們看過,全都鎖在一隻小櫥子裡。我相信他們都必須十分小心,離開那房間時,他們總是把鑰匙交出。」

  「當然,它靠近窗口嗎,那小櫥子?」

  「不,恰恰在房間的另一邊。怎麼啦?」

  波洛聳聳自己的肩膀。

  「我感到奇怪。就這麼回事。你要進來嗎?」

  我們已經走到他的小別墅跟前了。

  「不,我想我這就回去了。我打算套遠路穿過林子走。」

  斯泰爾斯莊園周圍的林於是非常美麗的。在開闊的園囿中步行後,再緩緩地漫步在這涼爽的林間空地上,使人心曠神怡。幾乎是沒有一絲微風。就連鳥兒的啾啾聲也是輕幽幽。我在一條小徑上漫步著,最後終於在一棵高大的老山毛櫸樹腳一屁股坐了下來,我對人類的看法是仁慈的,也是寬厚的,我甚至原諒了波洛的荒謬的保密。實際上,我是與世無爭。接著,我就打起呵欠來了。

  我想起了那樁罪行,而且感到它是那麼虛幻,那麼遙遠。

  我又打了個呵欠。

  我心裡想,也許,這種事真的從來沒有發生過。當然,這全是一場惡夢。事情的真相是勞倫斯用槌球木槌殺害了阿弗雷德·英格裡桑。但是,可笑的是約翰對這件事竟如此大驚小怪,他大聲嚷道:「我告訴你,我不許你這樣!」

  我突然驚醒了。

  這時,我立刻就意識到我正處於尷尬的境地。因為,在離我大約十二英尺的地方,約翰和瑪麗·卡文迪什正面對面地站著,他們顯然正在爭吵。而且,很明顯,他們沒有覺察我就在近旁。因為,在我走上前去或者開口之前,約翰又重複了把我從夢中驚醒的那句話。

  「我告訴你,瑪麗,我不許你這樣!」

  傳來了瑪麗的聲音,冷淡、清脆。

  「你有什麼權利來批評我的行動?」

  「這會成為村子裡的話柄!我母親星期六剛剛葬掉,你這就和那傢伙到處閒蕩。」

  「哼,」她聳聳肩,「要是你所關心的只是村子裡的閒話就好了!」

  「可是不僅如此,那個東遊西蕩的傢伙的那一套,我已經領教夠了。不管怎樣,他是個波蘭猶太人。」

  「猶太血統的色調並不是壞東西。它能使那」——她朝他看著——「遲鈍愚蠢的普通英國人變得靈活起來。」

  她的兩眼熱如炭火,她的語氣冷若冰霜,熱血象緋紅的潮水,一直湧到約翰的臉上,對此我沒有感到驚訝。

  「瑪麗!」

  「怎麼啦?」她的語氣沒有改變。

  他的聲音中已經沒有辯論的味道。

  「我要知道,你是不是還要違背我的意願繼續丟著鮑斯坦?」

  「只要我願意。」

  「你向我挑戰?」

  「不,但是我不承認你有權批評我的行動。你的朋友難道我都滿意的嗎?」

  約翰後退了一步。他的臉色慢漫變淡了。

  「你這算什麼意思?」他反問道,語氣動搖不定。

  「你自己知道!」瑪麗平靜地回答說。「你應該知道,你有沒有權來指揮我選擇朋友。」

  約翰懇求似地朝她瞥了一眼,在他臉上有一種驚慌的神情。

  「沒權?我沒權,瑪麗?」他顫抖著說,他伸開了兩手。「瑪麗——」

  片刻間,我想,她猶豫了,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較為溫和的表情,接著,她突然一轉身,幾乎是惡狠狠地離開了。

  「別這樣!」

  她顧自走開,約翰急忙追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

  「瑪麗,」——他的聲音現在已非常平靜——「你愛上那個鮑斯坦了嗎?」

  她猶豫了一下,突然間,她的臉上掠過了一種奇怪的表情,老樣子,但帶著某種新的從未見過的東西。大概有個埃及的獅身人面象就是這麼笑著的。

  她從容地從他的手臂中掙脫出來,扭過頭說:

  「也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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