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啤酒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五〇


  「可是我的職責並不是接受其他人的判決,我必須親自查查那些證據,我必須肯定這個案子的心理因素和證據相符。所以我先仔細查閱過警方檔案,也得到當時有關的五名證人的首肯,答應替我各寫一份有關慘案的報告。這些報告非常有價值,因為其中有些事是警方檔案上查不到的,也就是說,包含一些警方認為無關緊要的談話和事件;其次,還有這些人對凱若琳想法和感覺的意見;第三,還有一些警方有意保留的事實。」現在,我可以自己判斷這個案子了。無論如何,凱若琳·柯雷爾似乎有很充分的犯罪動機,她愛她丈夫。他公開承認要離開她,投入另外一個女人的懷抱,她也親口承認過,她是個忌妒心很重的女人。

  「有了動機,現在該來談談手段了。別人從她房間抽屜找出一個裝過毒芹鹼的空香水瓶,上面只有她一個人的指紋。警方問起的時候,她承認是從這個房間拿走的。毒芹鹼瓶子上也有她的指紋。我問過麥瑞迪·布萊克先生那天那五個人離開這個房間的順序——因為我覺得房間裡有五個人的時候,任何人都不可能拿走毒芹鹼。那五個人離開房間的次序是這樣的:愛莎·葛理、麥瑞迪·布萊克、安姬拉·華倫、菲力浦·布萊克、安雅·柯雷爾,最後是凱若琳·柯雷爾。此外,麥瑞迪·布菜克先生等柯雷爾太大走出來的時候,是背對著房間,當然不可能看到她的舉動。也就是說,她確實有機會偷拿毒藥。還有一個間接的證據,我記得麥瑞迪·布萊克先生上次曾經告訴我:『我記得站在這裡,從打開的窗口聞到茉莉花香。』可是當時是九月,茉莉花的開花期已經結束了。

  通常茉莉花都在六、七月開花。可是從她房裡找出的香水瓶原來是裝茉莉香水的。所以我可以肯定柯雷爾太大決心偷拿毒芹鹼,因為她把皮包裡香水瓶中的香水倒掉,好用來裝毒芹鹼。

  「後來我又做了一次試驗,有一天我要求布萊克先生閉上眼睛,試著回想客人離開房間的次序,一般茉莉香味立刻勾起他的回憶,每個人都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味覺很大的影響。」現在要談到最重要的那個早上了,到目前為止,事實沒有什麼可爭辯的地方。葛理小姐忽然透露她和柯雷爾先生打算結婚。安雅·柯雷爾加以肯定,凱若琳·柯雷爾非常難過,這些事都不只有一名證人可以證明。

  「第二夭早上,柯雷爾夫婦之間在書房發生了一場爭執,證人最先聽到凱若琳·柯雷爾用刻薄的聲音說:『你和你那些女人啊!,最後她又說:『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這是菲力浦·布萊克在外面大廳和葛理小姐在外面陽臺上同時聽到的。

  「葛理小姐後來又聽到柯雷爾先生要他太太理智點,柯雷爾大太說:『我一定會在你到那個女孩身邊之前殺了你。』「不久,安雅·柯雷爾就從房裡走出來,唐突地叫愛莎·葛理下去擺姿勢給他作畫。她拿了件上衣就陪他去了。」從心理學上來說,到此為止都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每個人所表現的都和平常的言行沒有兩樣,可是接下來卻有一件不協調的事。

  「麥瑞迪·布萊克發現丟了東西,打電話給他弟弟,他們在停船的碼頭見面,一起走過貝特利園時,凱若琳·柯雷爾正和她丈夫討論安姬拉上學的事。我覺得這一點非常奇怪。他們夫妻才剛剛大吵過一頓,凱若琳還明明白白地警告過她丈夫,可是才過了二十分鐘左右,她又下來談一件家裡的小事。」

  波洛看著麥瑞迪·布萊克,說:「你在報告上說,你聽到柯雷爾說:『一切都解決了,我會注意給她收拾行李。』對嗎?「麥瑞迪·布菜克說:「差不多——沒錯。」

  波洛又看著菲力浦·布萊克,問道:「你記得是不是這樣呢?」後者皺皺眉,說:「本來不記得,你說了之後我才想起來。的確說到關於收拾行李的事!」

  「是柯雷爾先生說的?不是柯雷爾太太?」

  「是安雅說的。我只聽到凱若琳說那樣對那個女孩太殘酷了什麼的。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都知道安姬拉過一兩天就要到學校去了。」

  波洛說:「你還沒弄懂我的用意。安雅·柯雷爾為什麼要替安姬拉收拾行李呢?太荒唐了,不是嗎?家裡有柯雷爾大太,有威廉小姐,還有一名女傭。收拾行李是女人的事——不是男人的事。」

  菲力浦·布萊克不耐煩他說:「那又有什麼差別?和這個案子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覺得沒關係?我覺得這正是第一條線索;而且緊接著又有另外一條線索。柯雷爾太太在不久之前還絕望傷心地威脅過她丈夫,而且顯然正在考慮自殺或者殺人,卻又馬上和藹地答應替她丈夫拿些冰啤酒來。」

  麥瑞迪·布萊克緩緩地說:「要是她打算殺人的話,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她正好借此掩飾啊!」

  「你這麼想嗎?她決定毒死她丈夫,毒藥也已經弄到手了。貝特利園裡準備有啤酒,要是她有一點點頭腦的話,一定會趁沒人的時候把毒藥放在那些啤酒中的一瓶。」

  麥瑞迪·布萊克反對道。

  「不能那樣,也許會被別人喝下去。」

  「不錯,愛莎·葛理也許會誤喝。可是她既然已經決心殺死她丈夫了。難道還會在乎殺死那個女孩嗎?」不過我們現在不談這個,先來看看事實。凱若琳·柯雷爾要替她丈夫送冰啤酒下來,於是上去到屋子旁邊放啤酒的暖房拿了一瓶啤酒給他,她替他倒了一杯,然後拿給他。

  安雅·柯雷爾喝完之後說:『今天每樣東西吃起來都有股臭味。』「柯雷爾太大隨後又回到屋裡,像平常一樣吃完午餐和水果。據說她看起來有點擔心和心不在焉的樣子,這一點對我們並沒有幫助,因為殺人犯的行為並沒有一定的標準,有些殺人犯很冷靜,也有些很激動。」午餐過後,她又到貝特利園去,發現她丈夫已經死了,而且——做了顯然是意料中的事。她表現得很悲傷,要家庭教師去打電話找醫生。現在我們要提到一件以前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實。「他看看威廉小姐,說:「你不反對吧?」

  威謙小姐臉色有點蒼白他說:「我並沒有要求你守密。」

  於是波洛用安靜但是卻帶有戲劇性的口氣,把威廉小姐目擊的事重述了一遍。

  愛莎·狄提善動了動身子,她看著坐在大椅子上的那個瘦小乏味的女人,不敢置信地問:「你真的看到她那麼做?」

  菲力浦·布萊克跳起來,說:「那不就結了!這麼一來,一點疑問都沒有了。」

  赫爾克里。波洛溫和地看看他,說:「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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