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尼羅河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四三


  「不錯,」雷斯說,「昨晚船上發生兇殺案,你應該知道了吧?」

  胡利伍德點點頭。

  「我相信你有理由憎恨那位遇害的太太。」

  警覺的意識閃過胡利伍德的雙目。

  「是誰說的?」

  「你認為道爾太太破壞了你跟一位姑娘的好事。」

  「我知道是誰告訴你的,是那個亂打狂語的法國賊婦。

  她是個如假包換的撒謊者!」

  「但這特別的故事卻是真實的。」

  「全是騙人的鬼話!」

  「我還沒說清是哪一個故事哩!」

  胡利伍德頓時語塞。

  「你不是打算跟一位名叫瑪麗的女子結婚嗎?後來,她發現你已經有太太,於是拒絕了婚事,對嗎?」

  「這關她屁事?」

  「你的意思是這關道爾太太什麼事?不過,你要知道,重婚是犯法的。」

  「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我跟本地出生的一個女孩結了婚。對方家長沒有回音。她返回自己的部族,我不見她已經五、六年了。」

  「但你仍然是她丈夫。」

  胡利伍德無話可說。雷斯繼續道:「道爾太太──那時是黎吉薇小姐──揭發了這件事?」

  「正是她!他媽的!又沒有人要她這麼做。我會好好對待瑪麗,為她犧牲一切。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關於我前妻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她那好管閒事的女主人。不錯,我的確非常痛恨她。當我見到她在船上,珠光寶氣地四處招搖,卻全未設想到自己曾一手摧毀了一個男人的家庭生活,我的確恨死她。但如果你以為我是個殺人兇手──以為我會開槍殺死她──那全是鬼話!我碰也沒碰過她。我可以向天發誓。」

  胡利伍德停口不語,汗珠從臉上端詳滴下。

  「昨晚十二點至兩點這段時間內,你在何處?」

  「在床上睡著了,我的同房可以證明。」

  「我們一定會調查明白。」雷斯說,然後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今天到此為止。」

  「怎麼樣?」白羅一面關門,一面問。

  雷斯聳聳肩。「他的答話相當直率。當然,他神色緊張,卻是合乎常理的。我們得調查他的不在場證明──儘管我認為不會有什麼肯定的結果。他的同房可能睡得很熟,這傢伙大可隨意溜進溜出。主要看是否有其他人見到他。」

  「對,這一點需要弄清楚。」

  「我想,下一步是,」雷斯說,「查問有沒有人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響。這是決定凶案時間的線索。貝斯勒醫生假設是十二點至兩點這段時間內。希望旅客之中有人聽到槍聲──儘管他們當時沒有察覺那是槍響。我自己卻什麼也沒聽見。你呢?」

  白羅搖搖頭。

  「我?我睡得像死去一樣,什麼也沒聽到。我仿佛服了迷藥似的,不省人事。」

  「真可惜。」雷斯說,「唔,但願能從睡在右舷邊的旅客身上碰到點運氣吧!芬索普已經問過了,下一個房間是艾樂頓母子所宿。我派侍應生去請他們來。」

  不消片刻,艾樂頓太太進來了,身上穿著灰色、有條紋的絲質衣衫.臉上充滿悲傷神情。

  「太可怕了!」她說畢,坐到白羅遞給她的椅子上。「我真不敢相信,一位如此可愛的女子──擁有人生一切最美好的東西──竟然死了。我真認為這不可能是事實。」

  「我能瞭解你的感受,夫人。」白羅同情地說。

  「我真高興有你在船上,」艾樂頓太太說,「你一定能夠找出兇手。我真高興兇手不是那位可憐的悲劇型的少女。」

  「你是指杜貝爾弗小姐?誰告訴你她不是兇手?」

  「珂妮亞。」艾樂頓太太微笑著答道,「你知道,她正因此事而興奮不已哩!這可能是她一生中所遇見過的唯一最刺激的事,也可能就只有這麼一次!但她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她覺得自己這樣興奮太可恥,也太可怖了。」

  艾樂頓太太瞥了白羅一眼,接著補充說:「我不該再閑址一通了。你要問我一些問題?」

  「倘若你不介意的話。夫人,你昨晚何時上床休息?」

  「十點半過一點。」

  「你立刻入睡了?」

  「不錯,當時我很困。」

  「那麼,你在夜裡有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呢?」

  艾樂頓太太皺一皺眉頭。

  「唔,我想我聽到一下水濺聲,然後是有人奔跑的腳步聲——又或許是腳步聲,然後是水聲?我只是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人掉進海裡──一場夢,你知道──然後我醒過來,側耳傾聽,可是再也沒有什麼聲響了。」

  「你知道當時是幾點鐘嗎?」

  「不!恐怕弄不清楚了。不過我想不會距離我入睡的時間很久,大概是一個鐘頭之內吧!」

  「啊,夫人,這太不肯定了!」

  「是啊,我知道是很不準確。不過,既然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更不應該胡亂猜忖。」

  「你能提供給我們的就這些嗎,夫人?」

  「恐怕就這些了。」

  「以前你見過道爾夫人嗎?」

  「沒有。提姆倒見過。我也時而聽聞她的事──是從侄女喬安娜口中得知的。不過直至來亞思溫,才有機會跟她坐一起。」

  「我還有一個問題,夫人,如果你不介意我問的話。」

  艾樂頓太太微笑著喃喃道:「我樂意回答任何問題。」

  「是這樣的,你或你的家人,曾否由於道爾夫人的父親──即黎吉薇先生的關係,而受到重大的經濟上的損失呢?」

  艾樂頓太太顯得極度詫異。

  「噢,不!家裡的經濟從來沒有受到嚴重打擊,只是每況愈下……你知道,利息愈來愈低了。我們的貧窮並不是由什麼戲劇性的轉變。我的丈夫留下很少財產,不過他遺下的一切仍然在我手中,儘管它們所帶來的入息已不及往日。」

  「謝謝你,夫人。或者你願意請令郎來一趟。」

  提姆迎著他的母親,輕鬆地說:「審訊完畢了嗎?輪到我了!他們問你什麼?」

  「只問我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艾樂頓太太說,「很可惜我什麼也沒聽到。我真猜不透為什麼會這樣。林娜和我只相隔一個房間,我應該是會聽到槍聲的。快去吧,提姆,他們在等你。」

  白羅向提姆重複了剛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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