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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普爾小姐的故事(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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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情況歸結成這樣——除了羅迪斯先生和女侍者以外再沒有什麼人進過死者的房間。 我問了一下那個女侍者的情況。 「那也正是我們調查的第一步,」波塞瑞克先生說,。『瑪麗·希爾是當地人,她在皇冠旅館做女侍者已經有十年了。 她根本就不可能突然對一個房客進行攻擊。你無論怎麼看她都是一個遲鈍的人,甚至都有點兒傻。她的口供也沒有一點兒出入:她給羅迪斯夫人送去了熱水瓶,看見她已經快睡著了——正在那兒打盹兒呢。坦白地講,我不相信她會是兇手,而且陪審團也不會相信。」 波塞瑞克先生又提到另外一些細節。在皇冠旅館裡正對著樓梯是一間小休息室,房客們有時在裡面閑坐,喝喝咖啡。一條走廊通向右邊,走到拐彎處就是通往羅迪斯先生房間的門;在這兒走廊又向右拐,拐過去的第一扇門就是通向羅迪斯夫人房間的。在案發時這兩扇門人們都能看見。第一扇門——進羅迪斯先生的房間的,我們估且稱為A門,有四個人可以看見,兩個商人還有一對正在喝咖啡的老年夫婦。據他們講,只有羅迪斯先生和女侍者出入過A門。而走廊裡的另一扇門B門也有人能看見,有一個電工在那兒幹活,他發誓只有女侍者進出過B門。 這真是一樁離奇而又有趣兒的案子。表面看來,一切證據都說明一定是羅迪斯先生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可我看得出波塞瑞克先生相信自己的雇主是清白的,而他可是個精明的人。 在調查的時候羅迪斯先生吞吞吐吐地講出了一個女人,她曾給他的妻子寫過恐嚇信,我猜他的故事一定極不使人信服。在波塞瑞克先生的請求下,他給自己做了一番解釋。 「說實在的,」他說,「我自己從來就沒有相信過這個故事。我覺得大部分都是阿咪自己編造出來的。」我猜想羅迪斯夫人是那種富於浪漫色彩的自欺欺人的人,生活在一個個編織起來的故事中。如果照她自己的說法,她一年之中的冒險經歷就多得讓人不敢相信了。她踩到一個香蕉皮滑了一下就說這是九死一生;她的頭罩著了火就非堅持說自己從燃燒著的房子裡被救出來並差一點兒被燒死,因此她丈夫已經學會了在聽她的話時打些折扣。所以當她告訴他她開車曾撞傷過一個孩子,而孩子的母親發誓要報仇時,他根本就沒把它當真,這件事發生在他們結婚以前,雖然她給他看了那些措辭瘋狂的信件,他還是懷疑是她自己編的。事實上,她以前曾幹過一兩次類似的事。她是那種歇斯底里的女人,總是不停地尋求刺激。 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實際上,我們村裡也有一個如此行事的年輕女子。這種人面臨的危險就是當真有不尋常的事發生到她們身上時,往往沒有人會相信她們是在說真話。在我看來這樁案子就是這樣。我想警方只認為是羅迪斯先生在編故事,用以轉移人們對他的懷疑。 我問了一下旅館裡是不是還有單身女人住宿。看起來有兩個——格蘭比夫人,一個有盎格魯血統的印度人的遺孀;另一個是卡羅色絲小姐,一個四肢發達,說話時總是省掉G的音的老處女,波塞瑞克又補充了一點:經過非常詳細的調查,發現根本沒人看見她們在犯罪現場附近出現過,而且無論如何你也想像不出她們倆和案子能有什麼聯繫。 我又讓他描述了一下她們兩人的長相。他說格蘭比夫人大約五十歲左右,長著一頭淺紅色的頭髮而且很零亂,她面色微黃,略顯病態,她的衣著相當的奇特,大部分都是純絲製成的;卡羅色絲小姐大約四十歲左右,戴著一副夾鼻眼鏡,頭髮像男人一樣剪得短短的,上身穿一件很男子氣的大衣,下著一條裙子。 「啊呀,」我說,「這可就太難辦了。」 波塞瑞克先生眼巴巴地看著我,可我那時不想多說話,所以就問他馬可姆·歐德先生都說了些什麼。 馬可姆先生非常自信,他覺得自己能找出證據使屍檢的結果定為自殺,也能對兇器上沒留下指紋這一問題作出一個令人信眼的解釋。我又問羅迪斯先生怎麼想,他說醫生們都是傻瓜,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他的妻子會自殺。「她不是那種人,」他只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而我也同意他所說的,歇斯底里的人通常是不會自殺的。 我考慮了一分鐘,然後又問羅迪斯夫人房間裡的門是不是直接通向走廊,羅迪斯先生回答說不是——還有一個小門廳,裡面是浴室和廁所。從裡面鎖上的是從臥室通往門廳的那扇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案子就再簡單不過了。」我說道。 「而且你們也知道它的確很簡單……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了。只是還沒有人從那個角度來考慮這個案子罷了。」 波塞瑞克先生和羅迪斯先生一齊瞪著我,這使我很不好意思。 「可能是,」羅迪斯先生說,「是馬普爾小姐還沒有完全理解案子的難度。」 「不,」我說,「我想我理解了。不外乎四種可能:羅迪斯夫人或者是被她丈夫殺死的,或者是被那個女待者,再不就是自殺,最後一種可能是一個外人殺了她,而沒有人看到這個人出入羅迪斯夫人的房間。」 「這不可能,」羅迪斯先生搶過了話頭,「沒有人能夠出入我的房間而又不被我看見,即使真的有人躲過了電工的視線進了我妻子的房間,他又怎麼能夠離開房間而又從裡面鎖上門呢?」 波塞瑞克先生看著我說:「怎麼解釋,馬普爾小姐?」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鼓勵。 「我想間你一個問題,羅迪斯先生。」我說:「那個女侍者長得什麼樣?」 他說他不能確定——他覺得她應該是個高個子女人——他記不起來她的膚色是白還是黑。我又問波塞瑞克先生這個相同的問題。 他說她是中等身材,淡黃色的頭髮,一雙藍眼睛,面色微紅。 羅迪斯先生說:「波塞瑞克,你可比我善於觀察。」 我很冒昧他說了一句表示不敢苟同,然後我問羅迪斯先生能不能描述一下我房間裡的女傭人,結果他和波塞瑞克先生都不能。 「你們難道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我說,「你們到我這兒來腦子裡只想著自己的事,所以把你們帶進屋裡的就只是一個『女傭人』。這也同樣適用於在旅館房間裡的羅迪斯先生,他看到的只是女侍者的制服和圍裙,因為他已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了。而波塞瑞克先生卻是以一種不同的身份詢問了同一個侍者,他才是把她當作一個『人』來看待的。」 「而那個殺了人的女人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由於他們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只好解釋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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