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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十六、瑪波小姐尋求協助

  如果有人在注意站在木屋前廊上默想的這位一臉慈祥的老太太,一定認為她心中思量的,無非是如何打發這一天的一些計劃而已。也許去懸崖古堡賞景,去詹姆斯鎮逛街,坐車去鵜鶘角吃頓午餐,或者悠閒地在海灘消磨一個上午。

  然而,這位慈祥的老太太心中苦思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的心情可用整裝待發,躍躍欲試來形容。

  「非得採取行動不可了。」瑪波小姐自言自語地說。

  同時,她也確信時間不多了。緊要關頭已迫在眉梢。

  可是有誰能完全相信她能提出的事實呢?她認為,只要訪問充裕,她自己就可以把事體弄個真相大白的。

  她所發現的已經不少了。只是,還不夠——還差得太多。

  然而,時間卻已不多了。

  她心有不甘地意識到,在這個人間仙島上,她是連一個老搭擋也沒有了。

  她滿懷遺憾地懷念起在美國的那夥朋友了——亨利·柯立賽林爵士,總是不厭其煩地聽她細訴——他的義子德模,儘管他在倫敦探所的地位日益增高,每逢瑪波小姐有高見要發表的時候,他仍是深信她決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

  可是,那位一口軟語的當地警官會把一個老太太所說的急事當真嗎?葛蘭姆醫生呢?可惜他並不是她此刻所需要的人——他心太軟,也太猶豫,決不是一個當機立斷、迅速採取行動的人。

  瑪波小姐感到自己有些像個萬能之神旗下的卑微副手,幾乎要用聖經中的話大聲求助了。

  誰為我去?

  我遣誰去?

  慢慢地,有聲音傳到她耳邊來了,但是瑪波小姐卻怎麼聽也不像是她心中祈禱的迴響。她心頭只覺得那像是一個男人叫他的狗的聲音。

  「嗨!」

  瑪波小姐腦子裡正在苦思,也就沒有去注意。

  「嗨!」聲音更大了,瑪波小姐心不在焉地四下張望了一下。

  「嗨——!」賴菲爾先生不耐煩地喊著。他又加了一聲:

  「你——那邊的——」

  瑪波小姐起先還不曉得賴菲爾先生那聲「嗨,你!」是沖著她叫的。從沒有人用過這種方式召喚過她的。也的確太沒禮貌了。他一切自以為是,大家也早已接受此一事實了。瑪波小姐自她的木屋與他的之間的距離望了過去,就看見賴菲爾先生正坐在涼廊上向她招手。

  「你是在叫我嗎?」她問道。

  「我當然是叫你了,」賴菲爾先生說:「你以為我叫誰呢——叫貓呵?過來。」

  瑪波小姐找了找手提袋,拎了起來,就踱了過去。

  「沒有人扶,我是沒法子到你那邊兒去的,」賴菲爾先生解釋說:「只好麻煩你過來一趟了。」

  「喔,是呀,」瑪波小姐說:「我瞭解。」

  賴菲爾先生就近指了個椅子給她。「坐下,」他說:「我要跟你談談。這島上好像出了怪事了。」

  「可不是嘛,」瑪波小姐說著就在指給她的椅子上落了座。

  她習慣性地自袋中取出了編織的毛線。

  「別又織起那玩意兒來了,」賴菲爾先生說:「受不了。最討厭女人織毛線了。煩死了。」

  瑪波小姐把毛線放回到手提袋裡,她這麼做並非刻意遵命,卻只是對一個暴躁的病人稍加寬忍而已。

  「這幾天,這兒的閒話很多,」賴菲爾先生說:「我敢說你是最熱中的一個。你,跟那個牧師還有他妹妹。」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瑪波小姐凜然地說:「也許閑活是該傳出來的。」

  「這個島上的土女子被人刺死了,屍體被人在樹從裡發現。可能是很尋常的事。跟她同居的那個小子也許吃了另一個男人的醋——再不就是他另有了新歡,她嫉妒了,兩人動起火來。熱帶地區的風化事件。反正不離這類的事。」

  「不是的。」瑪波小姐搖著頭說。

  「這兒的官方也不認為如此。」

  「他們告訴你的一定比我多。」瑪波小姐提醒了他一句。

  「不管怎麼說了,反正你總比我知道的多。你喜歡聽風言風語的。」

  「那當然。」瑪波小姐說。

  「除了聽是非之外,你是閑得無聊了,是吧?」

  「經常很能一新耳目,也挺有用處的。」

  「我告訴你,」賴菲爾先生很入神地看著她說:「我看錯了你了。我通常看人是不會錯的。你其實很不簡單。有關白爾格瑞夫少校的那些傳言,還有他常說的那些故事;你認為他是被人害死的,是不?」

  「我怕是錯不了的了。」瑪波小姐說。

  「不錯,他的確是被人害死的。」賴菲爾先生說。

  瑪波小姐深深抽了一口冷氣。「已經確定了,是不是?」

  「是的,十分確定。是戴文垂告訴我的。我倒不是口無遮攔,反正驗屍的結果總會公佈的。你跟葛蘭姆醫生談了些事,他去找戴文垂,戴文垂報告了這兒的行政當局,刑事調查局也接到了通知,他們研討之後認為事態可疑,於是就把白爾格瑞夫老頭子給挖了出來,解剖驗了屍。」

  「他們發現了什麼?」瑪波小姐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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