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牙醫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 |
五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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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是真的。一旦認識到這一點,我就第一次模糊地感到了事情的真相所發出的微弱光芒了。」 「這麼說您接受了巴恩斯的理論了?順便問一句,這位巴恩斯是何許人也?」 「巴恩斯是賴利十二點鐘的病人。他是從內政部退休的,住在伊陵。是個沒什麼特徵的小個子。但您說接受了他的理論那就錯了。我並沒有接受它,我只是吸收了裡邊的主要精神。」 「您這又是什麼意思?」 赫克爾波洛說:「自始至終,從頭到尾,我都被人在往歧途上引——有時候是無意的,有時候是蓄意的、帶著某種目的的。一直有人提供給我這樣的印象,迫使我認為這樁罪惡屬那種可以稱為社會性犯罪的案件。也就是說,您,布倫特先生,是它所針對的焦點,因為您所扮演的社會角色。您這位銀行家,您這個財政的操縱者,您這個保守傳統的衛道士! 「但是,每個社會角色也都有他的私人生活。我就錯在這兒,我忘記了私人生活。存在著殺死莫利的私人原因——譬如說,來自弗蘭克卡特的。 「同樣,也存在著謀害您的私人原因——您有一些在您死後將繼承錢財的親戚。有人愛您,也有人恨您——作為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社會形象。 「於是我研究了我所說的『逼迫性牌張』的精彩實例。也就是弗蘭克卡特對您的那次所謂的襲擊。如果這次襲擊名副其實——那麼它就的確是一樁政治上的罪惡。不過,是否有別的解釋呢?可能是有的。當時灌木叢中還有第二個人,那個沖上來抓住卡特的人。他可能先開了槍,再把它扔到卡特的腳下,這樣,後者幾乎是必然地會撿起來,這樣,他就會被人發現槍還在他手裡。 「我接著研究了霍華德雷克斯的問題。雷克斯在莫利死的那天上午到過夏洛蒂皇后街。雷克斯是您所支持和代表的一切的死敵。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但雷克斯還不止於此。雷克斯可能會跟您的侄外孫女結婚,而您的死會使您的侄外孫女繼承到一筆很可觀的收入,儘管您深謀遠慮,作了安排使她不能動本金。 「難道這整個事情最終是一樁私人性質的罪惡——是為了個人的獲取、個人的滿足嗎?為什麼當初我會認為它是一樁社會性的罪孽呢?因為,不止一次,而是有很多次,這樣的想法總被暗示給我,就象一張逼迫性牌一樣迫使著我—— 「就是這時,當我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我才算是清楚地看見了真相的曙光閃過。那時我正在教堂,唱著一首讚美歌。歌裡提到帶著繩索的陷阱。 「陷阱?為我而設的?是的,這是可能的——但假使那樣的話,是誰設下的呢?設下陷阱的只可能是一個人。但這又講不通——萬一講得通呢?我是不是一直把這案件顛倒著在看?不惜錢財?確實如此!不惜人命?是的,依然沒錯。因為那個罪人的賭本是極為雄厚的。 「不過,如果我這個奇怪的新想法是正確的話,它必須能解釋所有事情。比方說,它必須能解釋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的二重性的秘密。它必須能揭開那鞋子之謎。而且,它必須回答這個問題: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現在何處? 「Eh bien(法語:嘿)——它完成了這一切要求,還帶來了更多的東西。它告訴我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是本案的開端、過程和結尾。難怪我當初會覺得似乎有兩個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因為確實有兩個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有一個被朋友們極有信心地擔保的傻氣的、和藹的好女人,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她跟兩次兇殺有關,說謊騙人,而且神秘地消失了。 「記住,利奧波德國王公寓的看門人說過,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以前到那裡去過一次。 「在我對這個案子的新構想中,這第一次就是唯一的一次。她再也沒有離開過利奧波德國王公寓。另一個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取代了她。那另外的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穿著同樣的衣服和一雙帶扣的新鞋(因為另外的那雙鞋對她來說太大了),在白天繁忙的時間來到拉塞爾廣場旅館,收拾好死去的那位女人的衣物,付了房錢,離開了。她去了格倫戈威爾宮廷旅館。請記住,打那以後,真正的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的朋友們誰都沒有再見到過她。她在那兒扮演了一個多星期的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她穿著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的衣服,用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的聲音說話,但她還得去買一雙小一點的晚便鞋。再以後——她消失了,她最後一次露面是在莫利被殺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見她又一次走進了利奧波德國王公寓。」 阿裡斯泰爾布倫特問道:「您是想要說公寓套間裡的死屍真是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的嗎?」 「當然是她的!這是個相當精明的雙重偽裝——毀壞面容就是想要讓人對那女人的身份產生疑問!」 「但牙醫的證據呢?」 「啊!現在我們來討論這個問題。提供證據的並不是牙醫本人。莫利死了。他不可能親自出來作證。也許他會知道死去的女人是誰。被提交作為證據的是些記錄——而這些記錄是偽造的。記住,兩個女人都是他的病人。要做的只是把記錄重新標簽、交換一下姓名就行了。」 赫克爾波洛又說:「現在您該明白當您問我那女人是不是死了的時候我回答『這得看情況』的意思了吧?因為當您說『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的時候——您指的是哪個女人呢?是從格倫戈威爾宮廷旅館消失的女人,還是真正的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 阿裡斯泰爾布倫特說:「我知道,波洛先生,您是頗負盛名的。因此,我承認您這個非凡的設想一定也有些根據——可這僅僅是設想。我能看到的只是異想天開的臆想。您是不是在說,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是被蓄意謀殺的,而且為了防止莫利辨認出她的身份,就把他也給殺了?可為什麼?我要知道的是這個。這個女人——一個完全與世無爭的中年婦女——她有很多朋友,顯然沒有敵人。為什麼竟會有那麼多煞費苦心的陰謀要除掉她呢?」 「為什麼?是的,這就是問題。為什麼?正如您所說,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是個連蒼蠅都捨不得傷害的與世無爭的生靈!那麼,為什麼她被蓄意地、殘忍地殺害了呢?好吧,我將告訴您我的想法。」 「是的?」 赫克爾波洛身體前傾,說道:「我相信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的死,乃是因為她對人的面孔記性太好了。」 「您指的是什麼?」 赫克爾波洛說:「我們已經把雙重人格分離開來了。有一個從印度回來的與世無爭的女人,還有一個聰明的演員,她扮演了那個從印度回來的與世無爭的女人。但是,這兩個角色之間還有一點衝突。在莫利先生的診所門前臺階上和您說話的是哪個女人呢?您應該記得,她自稱是『您妻子的朋友』。從她的朋友的證詞和通常的可能性看來,這種說法是不真實的。因而我們可以說『這是撒謊。真正的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是不會說謊的』。所以,這是那個騙子為了她自己的目的而編造的謊言。」 阿裡斯泰爾布倫特頷首稱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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