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國際學舍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不過,你會跟她談談吧?」

  「是的,當然。」

  「如果是因為這些黑人學生,這些印度人,這些女黑鬼——那麼可以統統讓他們走,明白吧?黑白人種劃清界限,他們美國人非常注重這個——對我來說重要的是美國人——至於那些黑人——立刻走開!」

  「由我在這裡負責時可不成,」休巴德太太冷冷地說,「無論如何,你錯了。在這些學生之間並沒有那種感受,而且莎莉當然不是那種人。她和阿金邦伯先生就常在一起吃飯,沒有人能比他更和氣了。」

  「那麼是因為共產黨——你知道美國人對共產黨徒是怎麼樣的。尼吉爾·夏普曼——他就是個共產黨徒。」

  「我倒懷疑。」

  「沒錯。你該聽聽他那天晚上說的話。」

  「尼吉爾只要是能惹人困惱的話,他什麼都說得出來。」

  「你對他們都這麼瞭解。親愛的休巴德太太,你真是了不起!」

  「先給點火藥,然後再塗上果醬。」休巴德太太說。

  「什麼?」

  「沒什麼。不要擔心。我會盡我所能。」

  她打斷她一連串的謝語,離開客廳。

  然而休巴德太太還不得安寧。她一踏進自己的客廳門,一個高挑的女孩就站起來說:

  「我想跟你談幾分鐘,可以吧?」

  「當然,伊麗莎白。」

  休巴德太太有點驚訝。伊麗莎白·瓊斯頓是個來自西印度群島,研習法律的女孩。她用功、有野心、非常孤獨,不與人交際。她一向顯得似乎特別平靜、能幹,休巴德太太一向把她看作是學舍中最令人滿意的學生之一。

  她現在也是表現得十分平靜,然而休巴德太太聽出了她話聲中微微顫抖的意味,儘管那張黑面孔相當平靜。

  「有什麼問題嗎?」

  「是的。請跟我到我房裡去好嗎?」

  「稍等一下。」休巴德太太丟下她的外套和手套,然後隨著女孩走出房間,登上樓梯。女孩的房間在頂樓。她打開房門,走向靠窗的一張桌子。

  「這些是我的研究筆記,」她說,「代表著幾個月的辛勤工作。你看看搞成什麼樣子了?」

  休巴德太太喘不過氣來。

  墨水在桌上打翻了,流過筆記,把紙張全都浸透了。休巴德太太用指尖碰了碰,還是濕淋淋的。

  她明知故問:

  「不是你自己把墨水打翻的吧?」

  「不是。是在我出外時打翻的。」

  「你想會不會是比格士太太——」

  比格士太太是負責頂樓的清潔婦。

  「不是比格士太太。這墨水甚至也不是我的。我的墨水放在床邊的架子上,碰都沒碰過,是某人帶墨水來故意弄的。」

  「多麼邪惡——殘酷的事。」

  「不錯,是糟糕的事。」

  女孩說來相當平靜,然而休巴德太太並沒有犯下低估她的感受的錯誤。

  「哦,伊麗莎白,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感到震驚,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查出這件不懷好意的事是誰幹的。你自己沒有任何看法?」

  女孩立即回答:

  「這是綠墨水,你看到了的。」

  「嗯,我注意到了。」

  「這種綠色墨水並不太普通。我知道這裡有個人用這種墨水。尼吉爾·夏普曼。」

  「尼吉爾?你認為尼吉爾會做這種事?」

  「我不這樣認為——不。可是他寫信和記筆記都是用綠墨水。」

  「我得好好去問問。我很遺憾這屋子裡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伊麗莎白,我只能告訴你,我會盡我所能查明這件事。」

  「謝謝你,休巴德太太,還有——其他的一些事——不是嗎?」

  「是——呃——是的。」

  休巴德太太走出房間,朝樓梯走過去。但是正要下樓之時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沿著走道走向盡頭的一個房間。她敲敲門,門內傳出莎莉·芬奇小姐叫她進去的聲音。

  這是個令人愉快的房間,而莎莉·芬奇本人,一頭歡暢的紅發,是個令人愉快的女孩。

  她遞出一盒打開的糖果,含糊其辭地說:

  「家裡寄來的糖,吃一點吧。」

  「謝謝你,莎莉。現在不吃。我有點感到困惱。」她停頓一下。「你有沒有聽到伊麗莎白·瓊斯頓遭到了什麼事?」

  「黑貝絲遭到了什麼事?」

  這是個親昵的外號,伊麗莎白本人接受的外號。

  休巴德太太描述所發生的事。莎莉顯得十分同情、憤慨。

  「這真是卑鄙的事。我簡直不相信有任何人會對我們的黑貝絲做出這種事來。大家都喜歡她。她安安靜靜的,不太跟人家牽扯、來往,沒有人不喜歡她。」

  「我也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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